洪州州府衙门大门处,楚夏已经站了好一会,他今天特意打扮的比较寒酸。
发冠上桂圆大小的珍珠已经换成了玉片,衣服上的刺绣减了三成,也没穿镶宝石的鞋子,只是在鞋面上简单的镶了块玉。
本来可以穿得富贵些好让灾民心中不满,但安王来了就不同了,能让别人背黑锅的事,他绝对不自己来。
只不过这是楚夏认为的寒酸,身上那些他觉得不值钱的玉石,随便拿一块出去,就足够一个百姓之家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管案宗的书吏就贴墙站着,手中抱着厚厚的三本书册,里面是无数大到杀人,小到丢了喂猫盆的案子。
本来忙得焦头烂额,得维护洪州治安,还要去管着灾民,不让他们闹事的马德正,今天也没出去。因为庄柔要回来了,他特意告了一个时辰的假,在门口等着迎接她。
前来报信的侍卫悄悄看了眼楚夏,他只派了人送赵神医先过去看看周平的伤,毕竟那人还有用处,而他自己就站在这里不去码头了。
萧然都没吭声,这小侍卫也不敢提,什么事有萧然做主,他禀报后老实的等着就行。
“她怎么还没来,那种人压根不可能陪着安王一家呀!”楚夏等了会便觉得烦了,还想在这里堵庄柔,先把她打发去办案子。
别说是骑马,这走路都应该到了,怎么会这么慢!
他心中一怒,难道下了船没有直接回来,不急着来见俊美的我,反而是去市集上吃早饭去了?
这时,从施粥处逃回来的衙役赶了回来,离得远远的就大喊道:“大人!不好了!”
“呸!说的什么鬼话,你才不好呢。大人鸿福齐天,造福一方百姓,乃大福大贵之人!”马德正瞬间跳了出来,叉着腰就恶狠狠的骂道。
敢说大人不好了,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真是要反了!
那衙役深知马德正那拍马屁狗腿子的功力,但现在没空理会他,直接跑到楚夏面前,上气不接上气的说道:“大人,庄姐儿去了施粥处,把锅给砸了!”
“哈?”楚夏愣了一下,庄柔没回衙门直接去施粥处,确实有些勤快的超出他的想象,但把锅给砸了却更加的意外。
他自认自己救灾良好,谁来都挑不出毛病,总不能还因为灾民没肉吃而寻自己麻烦吧。
至于银子早早的就用完,那就是朝廷穷的问题了,与他没关系。
谁让他身为郡王,从来没吃过苦,像吃肉包子这种事,已经是他认知中最穷的一种吃食了。这解释说出去,除了骂自己一句纨绔,也无话可说吧。
于是,楚夏便问道:“她为什么砸锅,嫌吃的不是干饭?”
那衙役赶快把庄柔去了之后,马上就要克扣救灾粮食,所以引起了民变的事照实说了一遍。
楚夏听得神情怪怪的,竟然还能这样?
他还以为庄柔回来洪州,会影响他想逼百姓民变的事,现在瞧起来根本不用他出手,这家伙直接就掀锅了。
可现在时机还不够,此时民变的话只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这样吧,就麻烦两位同知带着官员去接安王,本官要去灾民那看看,真发生了民变,大家都不好交差。”楚夏瞧着两位心早就飞到码头的同知说道。
两位同知根本不想去看灾民,安王爷和宝郡王外带家眷受了伤,来到了此地那就是洪州的福气。
还以为郡王站在这里在等什么,没想到竟然是等庄柔那个疯婆子,就算两人不清不白,可现在是想女人的时候吗?
安王和庄柔哪个重要?这不是明摆着,肯定是金贵的安王爷。这个女人野牛一样的,天天在后衙砸猪头,就算不接也出不了事。
他们早就等得心急,此时一听可以自行过去,马上便说道:“那大人多带些人,小心那些流民。这城外流民太多,安王爷也得早些接到城中才好,下官这就马上过去。”
楚夏都没等他们先走,直接骑上马就往城外去了。
众人一看他走了,就由吴同知他们带着人,浩浩荡荡喜气洋洋的去接安王爷了。
“萧然,吩咐下去,如果事态不对先镇压这一批,洪州现在还不能乱。”楚夏招手把萧然叫了过来,嘱咐之后便甩动马鞭赶往城外。
等他急冲冲的带着人来到棚区时,却发现流民们都老老实实的抱着碗,珍贵无比的吃着手中的食物,根本就没有什么民变发生。
正当他疑惑之时,就见流民全看向了他,一个个目光之中饱含希望,向他缓缓的聚集过来,“大人,青天大老爷,求您给我们做主啊。”
只要没有民变就行!
楚夏松了口气,虽然还没看到庄柔,但他不愿意冒险下马,便坐在马上笑容可掬的问道:“大家怎么了,为何在这里聚集?”
“大人!有一名女子跑来推翻了大人的粥棚,还要克扣掉大人的救灾粮食。我们落难到此,遇到了大人这样的青天大老爷,是三生有幸。”
一大片流民跪了下来,祈求道:“求大人让我们活下去,给口饭吃吧。”
她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流民给吓成这样,好像派了一支军队过来扫荡过似的?
楚夏赶快安慰道:“大家不用这样,我这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们先行回去,不用围在此处。请大家放心,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跪着的人站了起来,却不肯离去,跟在他的身后往粥棚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