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仁药陪着运尸的马车一回到州衙,都没能坐下休息一下,就被叫到了牢狱中。
他进去就看到庄柔坐在里面,守牢房的寒腿老李头跪在地上,正啪啪的抽着自己耳光,边抽边骂,“小人老不死,小人不配做人,小人是畜生!”
这是什么情况?
吴仁药往牢中一看,就见里面有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凭着他整天在死人堆里面打滚的经验,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已经死了。
再看到老李头这巴掌抽的,这么强的生存欲,肯定是跑去喝酒,让牢里的人没熬住死了。
“大人。”他走上前拱手道。
庄柔指着牢中说道:“去查查看,怎么死的。”
吴仁药看了眼老李头,便提着他的小箱子进了牢房,一看顿时心惊。竟然不是用刑太多顶不住而死,脖子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这是被人闯进牢中杀了呀!
怪不得,心地善良的庄姐儿能看着老李头自己抽耳光,这可是严重的失职,被扫地出门还是轻了,重了还得砍头。
只不过老李头那腿脚也是长年守在牢中受潮,才入了风,没有了收入只得上街要饭了。
吴仁药摇了摇头,这也怪不得别人,他放下箱子赶快去验尸。
而庄柔瞅了老李头一眼,平静的说道:“行了,别打了。”
“大人,小人知错了,求你饶过小人一命吧!”老李头可没马德正厉害,认错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只得老泪纵横的趴地上哭求。
庄柔慢条斯理的说:“算你运气好,值守的时候跑去喝酒,不然这凶手进来灭口,首先会把你杀了。”
老李头一愣,吓得出了身冷汗,突然觉得自己这酒喝的值,要不这牢中就是三具尸体了。
“怎么,很开心吗?”庄柔说道,“不过你擅离职守,让人闯了大牢杀人,也是死罪啊。”
“大人饶命啊!大人菩萨心肠,饶小人一条命吧。”老李头没来得及庆幸一下,这命又吊了起来。
庄柔没搭理他,只是看着吴仁药在里面忙活,半晌才说道:“饶你一命可以,那凶手过来你也活不了,能够逃过这一劫是你的命。衙门的差事你是做不了了,不然人人都像你这样,这衙门还要不要了?”
一听得了命,虽然没了差事,但老李头还是万分感激,哭得不能自己。
“不过,你这腿脚不方便,以后看来怕只能要饭了。”庄柔淡淡的说道。
老李头茫然的抬起头,凭着多年混牢狱的直觉,感到她话中有话。
庄柔看着自己的指甲,平静的说道:“你这样子真的很适合去乞讨,腿脚不好,又常年待在牢狱之中,有心去外面鱼肉百姓也没这个腿脚。”
“如果到流民中打滚,想必认出你的人不多。对城里又很熟悉,加上现在犯了罪被赶出去,也算是个和官府关系清白的百姓。”
她突然放下手,侧头瞧着老李头,微微笑了起来,“可能还因为被赶出去,心生恶意,对官府抱有很大的恨,巴不得官府之人都死了才好。”
这些话让李老头有些摸不清了,只是被她吓得又趴在了地上,直呼大人饶命。
庄柔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摆在了桌上,“拿去,给我到外面做叫花子去。”
李老头疑惑的抬起头,扶着桌子艰难的站了起来,他的腿脚本来就不好,现在跪了这么久差点就起不来了。
站稳后,他一看桌上的东西,整个人都愣怔住了。那是几张小钞,目测过去大概有几十两。
“数一数。”庄柔平静的说道。
李老头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庄柔,见她没什么反应后,才拿起银票,颤抖着双手数了起来。
“四十六两……”他数完后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他们这些狱卒一个月俸禄也就几百个铜板,很多时候还都是用粮换钱给他们。
虽然能从犯人身上再刮点出来,但那都是牢头他们得的好处。像他这种腿脚不便,只能打扫牢狱倒马桶做脏话的狱卒,根本就没什么黑钱可拿。
每月拿的俸禄只够勉强度日,他的腿在天冷时便会发痛,喝点最廉价的酒才能减轻些疼痛。也是如此,家中根本就负担不起他的花费,儿子儿媳因为他都过的紧巴巴。
家中的婆子就浆洗些衣物补贴家用,而他因为不想拖累家中,长年不回家。最多过年过节,家中会带点吃的过来看看他。
如果有这些银子,那他就能回家养老了!
“大人,这是……”老李头拿着银票,不敢置信的看着庄柔。
庄柔漫不经心的说:“这是你的买命钱,我说了让你去做叫花子,虽然暂时不知道要你做什么,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呢。”
老李头终于明白了,“大人是想小人去流民中做卧底?”
“哪里都行,反正你混进去就行了。也不用打探什么消息,就当你真的是走投无路就行,你就当一颗棋子,等我哪天想用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庄柔还真不知道他有何用,反正先放着就行。
刘厨娘混不进流民中,只能打探城中穷人的消息,而外面流民的话,还是得有个猥琐的人存在才行。
庄柔本来没这个想法,是看到李老头那行动不便的样子,才想到利用这个。他这样子不去要饭真是太可惜了,还正好遇到机会把他从衙门中赶出去。
这些银子买他一条命也够了,不然按他犯的错,砍了脑袋都没问题。
老李头知道自己犯的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