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像是一间囚房。
十几名姑娘哭哭啼啼地缩坐在角落里,有几名大胆的围在铁门前,不停地哭诉嚷嚷,求外面的人放她们出去。
沈妙言定了定心神,慢慢从稻草堆上坐起来。
她抬手扶住额头。
昨晚上她与五哥哥他们喝过肉汤就在帐篷里睡了,睡得很有些沉,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种鬼地方来的。
五哥哥他们还不至于把她卖了……
可是,又有谁有本事,可以从五哥哥连澈和司马辰的眼皮底下,把她掳走?
除非——
连他们也出了事。
她抬头四顾,这间牢房内并没有铁窗。
唯一的铁门半点儿缝隙都没有,根本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景象。
旁边有个胆怯的姑娘凑到她面前,细声道:“你醒了啊……你看起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身边应该会有护卫的,怎么也会被抓到这里来……”
沈妙言盯着她看了半晌,琥珀色瞳眸微微一动。
她记得当初在镐京城,她陪四哥看完端午龙舟返回皇宫时,有很多老人拦在路上,自称是从西郡赶来的。
他们说,西郡丢了很多姑娘。
而西郡的官府无所作为。
他们只能上京告御状。
她想着,低笑出声。
这还真是巧了,她刚来西郡,就叫她碰到这档子事儿……
“哇,姐姐,不害怕吗?你为啥还在笑?”那个胆怯的姑娘无比惊骇,“我们被关在这里好多天,都要吓死了呢!”
其他姑娘也纷纷朝沈妙言围拢过来。
她们都是淳朴的女孩儿,好声劝道:“这位姐姐长得最好看,还是想办法把容貌遮掩一下吧。我阿爹说女孩子出门在外,长得好看会遭人惦记的。”
其中一人还捧了水和馒头出来给沈妙言吃。
沈妙言谢过她们的好意,又问过她们可知晓这里是哪儿。
众女纷纷茫然摇头。
她们之中有的是三日前进来的,有的是一个月前进来的。
“……每天都有人送水和食物进来,也陆续有姐妹被人带出去,后来就没进来过了,也不知是被带去了哪儿。”
“我好想回家啊,我想爹娘和兄长了……”
她们说着说着,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妙言揽住一个年纪最小的,细细安抚了她一会儿。
等众女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她起身走到铁门旁。
这种程度的铁门,是关不住她的。
她想着,伸手按住铁门。
她想如同过去那般轻而易举地把铁门撕扯开,然而那铁门纹丝不动。
她所有的动作,都是徒劳的。
她挑了挑眉,低头望向纹路交错的手掌。
“呵……”
她轻笑了声。
有人,再度用秘药封住了她的血脉。
她走回到稻草堆里,盘膝坐了,平静地分析道:“这囚房中,土腥味很重,可见这里应是地下密室。众位姐妹无论出身如何,容貌与身段却都是不错的。若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座青楼妓馆的地下。”
她说完,众人面面相觑。
“那,那我们要怎么办?”
有人又开始哭了起来。
沈妙言蹙眉,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西郡的官府不肯深究人口失踪案,可见他们原就与这种地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他们也是利益链中的一环。
这种情况下,就算报官,怕也是没用的。
如今,只盼着五哥哥和连澈能够平安无事地找到她……
而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囚房之上,正是一座歌舞升平的奢华妓馆——蓬莱阁。
即便是白日,这里也仍然喧嚣热闹。
妆容华美的姑娘们迎来送往,出入之人,皆都是富家公子一类。
楼上最大的雅座里,酒香弥漫,几名身着锦衣的男子正聚坐在一处。
他们每人都搂着一位容貌美艳的姑娘,推杯换盏之间浑言浪语倍出,伴着姑娘们细柔柔的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上座处,身着墨金锦袍的英俊男人正襟危坐,对身侧努力献媚的花魁娘子毫无兴趣。
花魁娘子恭敬地捧着酒水,小心翼翼呈到男人唇边,娇声道:“皇上若是连口酒都不肯喝,那真是太伤娅娅的颜面了……”
君天澜暗红狭长的丹凤眼微微转动,冷冷瞥了她一眼。
那眸中的冷意宛如淬了冰雪,甚是可怖。
花魁娘子打了个哆嗦,没敢再劝,只悻悻放下酒盏。
君天澜收回视线,拢在宽袖中的手,慢条斯理地捻着墨玉扳指。
他原本计划微服私访进入西郡,谁知刚靠近西郡城,西郡城主徐禄就已经带着众多人马,恭敬地守在城外,直接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了城主府。
他的指尖顿在墨玉扳指上。
究竟是谁,走漏了他提前来西郡的风声……
正思索间,生得白白胖胖的徐禄凑过来,嘿嘿笑道:“皇上可是不满意这个女人的姿色?也是,听闻先皇后娘娘生得倾国倾城,这种庸脂俗粉,皇上看不中也是有的……”
他顿了顿,神神秘秘道:“微臣手中,倒是弄到一个格外漂亮的姑娘,保准皇上满意!现在就关在地牢里呢,皇上可要一见?”
君天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堂而皇之地在皇帝面前,谈论他西郡城主私自关押良民的事儿,可见徐家在西郡的势力,究竟是多么一手遮天。
徐禄见他盯着自己,捻了捻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