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感慨幸亏有同宁,又责备纪青青胆子不该那么大。那些人都是泼皮无赖,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跟他们争执?
万一动起手来,众目睽睽之下,她多吃亏呀?
纪青青笑道:“那不是没办法嘛!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翻我们的摊子啊!他们摆明找茬的,就算我一句话不说,他们同样还是不会客气。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嘛,只说了我四哥,谁知道那人居然连我四哥的面子也不给——哦,我想起来了,四哥说他是新来的。”
一番话说得孙婆倒是没了话说,只是苦笑着叹了叹气。
纪青雪笑道:“孙婆您是好心,青丫头说得也没错,那些人存心找茬,我们总不能转身就跑啊!真要那样的话,也别做什么买卖了。”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院子门“哐啷”一声被人推开,刘氏嚎啕哭喊着闯了进来:“没活路咯!欺负人呀!是我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母女俩出来,我给你们磕头、给你们道歉,求你们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求求你们饶了我啊!”
刘氏说着双膝一弯,果真重重跪了下去,冲纪青青三人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哭嚎着口口声声求她们原谅、求她们饶命。
一名年轻的妇人扶着她,哭着叫娘,一边哭一边劝。
刘氏母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无数街坊跟着进来看热闹,现场闹哄哄的乱成一团,众人都很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氏闺女张小花一边扶自己的娘一边惨兮兮的大声诉说着来龙去脉卖惨。
说爹娘的烧饼摊子刚不久前被人给掀翻了,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打砸得稀烂,等于断了爹娘的活路了。
刘氏又哭起来:“怪我鬼迷心窍啊,瞧着你们的菜煎饼和豆脑好卖,我想着咱又不在一处卖,我就算做了同样的东西也不会对你们造成影响,毕竟咱县城里这么多人都要吃东西,你一家也不能给所有人都供应了是不是?我上门求了好几回求着你们教教我也做了卖,倒是讨了几顿骂——我不该呀!不该这么招惹你们,这下子倒好,连自家的烧饼摊子也给毁了呀!”
早在刘氏跪下去的时候,纪青青和纪青雪早已闪身避在一旁。
这母女俩显然有备而来,一进来又是跪又是哭又是卖惨,母女俩的双簧唱的那叫一个顺溜,大嗓门一嚎开,根本没有纪青青和纪青雪开口的机会。
孙婆也气的不得了,几次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分辨分辨,也根本没法子开口。
众人算是大概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不会吧,薛嫂子哪儿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信,是不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
“哟,那可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母女俩是从乡下来的,又不是咱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谁知道她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倒是咱们这一片惯熟的,谁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呀!”
“哎你这话啥意思?”
“哼!”
“你给我说清楚!”
“你们别吵了别吵了,先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吧!”
纪青青将孙婆和纪青雪轻轻一拉,轻轻道:“让她们哭,让她们闹够再说。”
找茬撒泼这种事,总要对方配合才好继续往下闹。
只要对方开口试图解释,便可以拔高嗓音继续哭嚎,打断对方的辩解继续卖惨,令对方百口莫辩、根本没机会说出完整的话,看在围观众人眼中,便是对方理亏无话可说。
或者干脆因此而激怒了对方,令对方在一时冲动恼怒之下做出什么恶语、恶行相向的事情来,更坐实了对方可恶。
这节奏,带得妥妥的。
可是,如果对方不接茬、不搭腔,甚至毫无反应,这独角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刘氏母女此刻便是如此,嘴里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句,哭嚎久了气势也没那么足了,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就是那来来去去翻滚的几句卖惨的话好像也说的有点儿心虚了起来。
纪青青正要开口,却见蒋三娘忽然上前去搀扶刘氏,无不同情的叹道:“刘嫂子你快先起来,这可成什么样呀,唉,真是可怜!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嘛!青青,你们姐妹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扶人?怎么说刘嫂子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一把年纪了给你们下跪,你们就这样看着啊!”
人群里几个妇人不由点头窃窃私语,便有人上前要搀扶。
纪青青恼怒不已,祈求的看了孙婆一眼。
孙婆当即沉着脸上前喝道:“蒋三娘,你少在这搅合!这没你的事,你这打抱不平的话还是后头再说吧,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呢!这母女俩一言不发推门强行闯了进来,闯进来便哭天喊地,又是闹又是跪,做给谁看?博取同情也不是这么个做法!是非自有公道,不是谁会嚎、会跪谁便有理!再说了,青青姐妹俩早已往旁边避开了去,什么时候受她的跪了?”
孙婆也恼火得不行,这母女俩跑到她家里来哭天喊地的闹,太晦气了!
这一番话出,原本也觉得刘氏可怜、想上前搭把手搀扶的妇人,一下子便不动了。
刘氏见终于有人出来为自己说话了,心里正得意,正要顺着蒋三娘的话继续卖惨呢,谁知就被孙婆给搅合了。
刘氏心里恼得不行,哭哭啼啼的道:“她们住在你老人家家里,你老人家当然帮她们说话了!她们要是个好的,怎么叫人掀翻了我们的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