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子表面呈现出幽雅的光泽,触感丝滑。原先它折叠着放在盒子里,我并没有瞧仔细,现下展开来看,才发现它上面的枝叶都描绘得极清楚,花瓣层层叠叠,宛如真花,更加难得的是,缎子正中央是一朵并蒂牡丹,花开两朵,大吉之兆。
罗勒在旁边哼哼唧唧:“公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卖四千金,赚的可是您。这个品相的云锦,万金也买不到!”
我满意地收了起来,将银票递给他,他见到银票后笑逐颜开,辨别了真伪,谄媚道:“我就知道两位公子不是凡人,看这穿着打扮,这气度,啧啧,”他将目光转向司空易:“若罗某没看错,司空公子身上穿的应该是银霜蚕所吐蚕丝制成的冰绡。”
“银霜蚕?”我从未听说过,不由得问出了口。
“银霜蚕乃猗郇极北之地生长的蚕,饮露水,吃冰霜,全身通透无暇,吐出的丝极为珍贵,被当地的织娘纺织成稠,是为冰绡。”
司空易却好像事不关己般,自顾自地喝着茶。
我好奇道:“那冰绡有什么可贵之处么?”
罗勒答:“那当然,冰绡所制成的衣服,衣不沾身,凉爽舒适,即便在大太阳底下站上一炷香的时辰,衣服里面都凉爽如初。”
我不禁对司空易身上那黑不溜秋的布料刮目相看起来,原先只知道他能穿上身的必定不是俗物,却没料到如此不俗。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冰绡,上面的流纹也绣得好看……”罗勒十分羡艳地直盯着司空易看,我忙咳了咳:“罗兄弟,还有你说的那个凭证。”
“哦,哦。”他回过神来,在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翻了半天,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的字体十分娟秀,像是个女子写的,内容无外乎是证明这匹云锦确实为他正当购买所得,下面还有人盖了手印。
“这下就银货两讫了!”罗勒开心道:“若两位公子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我笑意盈盈:“行,相信罗兄以后还能弄到更好的东西,只可惜遇不上了。”
“那可不一定哦,”。罗勒抿嘴一笑:“天下如此之大,我们还不是相遇了,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能相会,我相信两位公子和我有缘,以后还会有机会再相遇的。”
我客套道:“但愿如此。”
罗勒朝我和司空易抱了抱拳,身轻如燕,满脸喜气地背着他那个大包袱走了。
一时房内只剩下我和司空易两人,我忍不住又将盒子打开,摸了摸那光滑如镜的云锦。
“这块云锦颇大,能做一件衣裳了。”我喜滋滋地说。
“也只能做女子的衣裳。”司空易不咸不淡地接话。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谎:“我送给我妹妹。”
“阿蓟和令妹还真是兄妹情深啊。”
我关上盒子,严肃地问他:“你有妹妹吗?”
司空易沉默了两秒:“没有。”
“所以嘛,”我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你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的多着呢,我这次出门这样久,若回家没给我妹妹带东西,她还不烦死我。”我见他一脸木然,又道:“你性子这样冷,一看就知道没有妹妹,有妹妹的人大多像我这般幽默诙谐,又体贴知趣。”
“哼。”司空易竟然笑出了声。
我心里反复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
“哦,”他答:“有什么让我心情不好的么?”
“那……那我问你个问题,你想答便答,若不想答,也不许生气。”
“你问。”
我纠结了半晌,声音压得低低的,问道:“你身上所中之毒……几时会毒发?”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眸子漆黑明亮,悠远深长。
“我只是问问,咳,虽说已快到目的地,但终是没到,你若是突然毒发,总得告诉我该如何做才是。
司空易看着我,眼神专注,我不服气地瞪了回去,本公子向来输人不输阵。
“我若毒发了,你该如何?”他问。
“自然是先把你身上的钱收好……”我下意识答道,见他面若冰霜,立刻又答:“然后扛着你去找大夫啊。”
他沉默不语,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解释:“有了银子才能请大夫嘛,呵呵呵。”
他不肯接下一句话,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我只好无奈道:“大不了先扛你去找大夫,再收好你的钱嘛……”
“我离毒发之日尚早。”司空易终于开口。
我高兴道:“那就好。”心中暗自腹诽,早说便罢了,还问什么毒发后啊,到时候我们估计已经和石南会合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司空易身为司星阁现任阁主,手上所掌握的信息千千万万,非我等凡人能及,司空夜光耗尽心力也未能为他解毒,由此可见,想要解毒,必是千难万难。
我那日撞见他毒发时,他疼成那般模样也不肯让他人看见,而我不仅知晓了他身中剧毒之事,现如今连他中的是何种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在确信能配出解药之前,不敢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第一是怕这个秘密太过隐蔽,知晓的人都会不得好死;二是怕解药配不出来,他一时愤懑失望之下拿我出气。
他心思隐藏极深,我揣摩不透,只好不露分毫。
时辰早已过了饭点,于是我和司空易干脆在茶馆胡乱吃了些东西才出来。我捧着装着九层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