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刻着蝙蝠的金丝楠木桌椅,左转进入屋里看得到一道六扇的丝绸围屏,将屋内空间与外厅隔断开来。
一只青花海水纹儿的香炉里焚着甘松香,清淡自然,付萌萌有些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些许。
绕过屏风看得见有一男子背对自己,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付萌萌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想必此人就是付闳翊了。
一袭银衣着在身上,竹秀云纹,虽是伏案坐着,可背影却格外挺拔,长发如墨,搭在背上。在一张折角牙桥梁挡长书桌上不知写着什么。
听到付萌萌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语气疏离的说道。
“在下正在校对手中这几份加急账本,还请姑娘在一旁稍坐片刻。”
付萌萌没出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付老爷看到没。
不对啊,这沙哑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啊?
付萌萌坐在椅子上开始回忆这是曾经在哪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
啊啊啊,这不就是在酒楼里的那个面具男的声音吗?
我的天呐,难怪背影看起来如此熟悉。
付萌萌啊付萌萌,你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吧。
自己刚逃跑的第一天,就被自己的夫婿给活捉了。
还被看了个精光。
一想到这付萌萌白皙的小脸上嗖的一下晕出了两团红晕。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自己假装镇定的坐在正对着付闳翊批帐桌子后的双座椅上。
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显得气氛不那么尴尬。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回想了一下那晚在酒楼客房内的付闳翊。
“这也不是传闻中那般垂暮嘛——”
自己嘀咕着,一时忘了控制声音。
听到付萌萌的嘀咕声,付闳翊笑了笑,把账本整理了一下。
“如哪般垂暮?”
转过身看着还在自言自语的付萌萌。
“啊。”付萌萌听到付闳翊问她话,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又往椅子里蹭了蹭,意识到方才自己说的话被付闳翊听到了,小脸笑眯眯的说:“不是不是,我说这日头甚好。”
话音刚落,屋外一阵乌云飘来,紧接着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
屋内沁人心脾的甘松香也遮不住这满屋子的尴尬。
“老天爷啊,你怎么这时候下了雨——”
付萌萌内心仰天长啸。
付闳翊推开案前方才对账时坐的的椅子站起来走到付萌萌面前,在双座椅的另一旁坐下。
“你干什么!?”付萌萌见着付闳翊坐在自己身边,咻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
“这把双座玫瑰椅也是我去年在外谈行商时寻得的,”付闳翊眼眸温和,语气比方才刚进屋时缓和了些许。
又端了杯热茶,啜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着:“这椅子世上仅此一把。明年就到你二八年岁,嫁于我后———这间房便也是你日日进出的房了。”
付萌萌算是听明白了,这付闳翊的言下之意就是俩人早晚要结为夫妻,自己也不必害羞了。
思量了一下,也明白自己总归是要嫁于眼前这人,而且方才人家也说了,这把双人椅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一通话说的有理有据,付萌萌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付闳翊指节分明的手拍了拍方才付萌萌坐的位子,示意自己坐回去。
付萌萌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这副模样倒让付闳翊想到了自己儿时饲养的一只小灰兔,啃坏了竹筐被付三安揪着一对儿长耳朵吊着的委屈模样。
“你可有话要问我?”付闳翊把茶放到桌子上对着付萌萌说。
“我......”从记事起就顶着个付夫人的名号,却对要嫁的付老爷一无所知。
付萌萌当然要问,只是想问的太多了,自己竟不知先问哪个。
理了理思绪,付萌萌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身子坐直了些,好让自己在高大的付闳翊面前显得颇有气势一些。
“你就是付闳翊?”第一个问题。
“正是。”
“所以你也就是付老爷了。你,哦不,您...今年有八十有几了?”
“......”
付闳翊的嘴角抽了抽,真是不知道这小姑娘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那姑娘瞧着,在下看起来是八十有几了?”
付闳翊目光如炬的盯着付萌萌,给付萌萌看的怪不好意思的。
心想着我自己若是看得出,还会开口问你吗?
那么近的距离,付萌萌能感觉到对面男人的鼻息,一时间有些晃神。
低下头小声的说:“我看不出。”
听得见付闳翊轻笑了一声,便从双人椅上站起走到窗口处,背过身去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窗外雨打芭蕉扇叶的声响。
付萌萌望着那修长的身躯背对着自己,心底里竟觉着眼前人如此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