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晌午,文倾峰的弟子多半都在自己房里修炼,有洞府的自然都回洞府去了,市坊附近没几个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突然冒出个冯大师兄来,似乎有点反常,而令人觉得更反常的是,一向道貌岸然的流山真人首座弟子竟然会在大白天遮遮掩掩地搂个女人穿街走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芳草姑姑把陈宇凡转交的信笺一一收好,转眼就把满脑子疑窦抛去了天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奇心过了就没事了。她将惯用的烟斗收起来,又把从陈记杂货铺里淘到的绿竹凤纹罗裙打包,低头数数怀里的灵石,确信无误后,便告别了小陈,大摇大摆地走向传送法阵。
看守传送法阵的弟子们正聚在一起唠嗑,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芳草姑姑走到面前了,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江师妹最近不理人了啊,看谁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害我不敢和她说话。”弟子甲抱怨。
“是啊,听说被大师兄训斥了一次,之后就不对劲了,哪样以前,看着我笑得甜腻腻。”弟子乙叹惋着。“曲吟峰那位?你是说温小师妹?”弟子甲一怔。
“不是她还有谁?她啊。手段可厉害了,之前闹得霍师兄差点走火入魔的就是她,后来把江师妹气成这样的也是她。害人精一个。”弟子丙道。
“那么厉害?那……长得好看不?听说她本来是楚师伯从山下带回来的炉鼎,却不知为什么又变成灵蕴师叔的入室弟子了……”弟子乙好奇极了。
温晴是炉鼎?这真是莫大的羞辱,这话给灵蕴真人或是青印真人听见,这些傻小子就死定了。
“咳咳!咳!”芳草姑姑走过去,用力地咳了两声,斜眼瞧着众弟子冷冰冰地道,“你们站在这儿说人坏话。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温晴也一样是你们师妹,如此难听的话也说得出口?”
“芳草前辈!弟、弟子知道错了。弟子们不该乱嚼舌根。”芳草姑姑威名在外,三名弟子自然被她吓得够戗,齐齐一个机灵站直了,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双赶紧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霍玠是流山真人座下天份最高的弟子,这孩子面冷心硬,刚正秉直,绝不会因为温晴那几个胡闹生事而气得失常,这内里必然还有其它原因,大大的帽子这样不由分辩地扣下来,对温晴来说似乎很不公平。
温晴可是不顾面子,但灵蕴真人的亲传弟子却不能不顾及名声。
芳草姑姑虎着个脸。瞪得几名弟子只直冷汗,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乱出声。
“……是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丝萝前辈……教训江师妹,大师兄气呼呼地领了师妹回去,后来却不知和霍师兄说了些什么,把霍师兄气得吐血了。”有弟子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说了。
“吐血?这么严重?”芳草姑姑的目光游离了一下,突然想到个名字。江可儿。和冯宴搂搂抱抱的女修不就是那个使劲向温晴找碴的江可儿?她刚才没看错吧?
一向门风高洁,自诩不凡的流山真人座下弟子也会闹出这等丑事。也挺让人开怀的。
她假声假气地斥责了几句,骂得那几名弟子抬不起头来,才带着一股子八卦劲回了曲吟峰。
可是——
芳草姑姑刚出法阵就被天上的奇景吓了一跳。
白天应该是由丝萝给温晴和楚修月二人上法术讲习、演练课的,但这次却和平素不大一样。
楚修月和丝萝这半个师父不知为了什么鸡零狗碎打起来了,打得空中法华纷乱,咒光闪烁,与青天白昼放烟花似的。
丝萝大人挥着一把长弓,追着楚修月从东头飞到西头,楚修月有伤在身,只能靠着丰富的敌对经验闪躲避其锋芒,再看另一个徒儿——
温晴正蹲在一块青石上和自己对弈手谈呢,完全没看天上的战况。
才离开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芳草姑姑气得头发直立,杏目喷火。小的血气方刚不懂事,她还能理解,这丝萝最近是怎么回事,从九回之阵里出来后就没正常过,难道被关了几百年,把脑子给坑坏了?还是积累了太多的情和欲无处发泄,魔怔了?
“都给老娘住手!”随着一声大喝一声,芳草姑姑抽出烟斗飞了上去,三道霞光瞬间变幻交错,划得天幕都快碎裂了。楚修月金丹后期的修为对抗丝萝原本还挺吃力,有了芳草姑姑掺的这一脚,立马就扯平了。三人一出手都是中级以上的法术,打得满地都是坑。但高手毕竟是高手,打人泄忿也不能殃及无辜,温晴和脚下的青石毫发未伤。
“母老虎,你别管我,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主人让他看着小晴妹妹,却没让他往姑娘家的床上爬,小子不知事,连你也不分青红皂白?今天我就要将他给废了!”丝萝怒气冲冲,血气上涌,直至两颊嫣红,如此一来,更显得娇艳欲滴。但他说得粗鄙,楚修月登时就黑了脸。
“前辈,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修月虽然没与温晴没有同吃之情,总有同睡之谊,往常挤一张床挤到打起来也是常有的,不同的只是他的心态。温小喵到温晴是个可怕的转变。这个转变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他的不淡定。他那么不耐烦的性子,居然还有心情来解释。
“爬床?”芳草姑姑一愣,随即转念一想。不知记起了什么,忽尔喃喃地道,“现在爬床,会不会还太早了,毕竟……小喵年纪还小,修为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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