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更加迷糊,挤着眉头,道:“可是夫人怎么会算到柔姨娘的猫会侵犯小姐,又怎么知道她为了诬陷小姐而牺牲自己的孩子哪?”
荣昭微微一愕,难道是她猜错了?可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巧哪?
思忖片刻,荣昭道:“暂且不管这件事是不是高氏做的,柔姨娘滑胎的事一定有猫腻。”眼神倏然精光闪过,“明日你去找那日给柔姨娘诊脉的大夫,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套出什么。只不过呛了几口水就滑胎,体质未免也太弱了吧。”
荣昭突然想到这个关窍,掉进湖里柔姨娘也没被硬物撞击到肚子,只是淹了下立即就滑胎,想想都透着一种怪。
“是,奴婢明日一早就去打听。”只要能为小姐洗脱清白,她做什么都愿意。秋水看着荣昭,沉默了下,软嚅问道:“小姐,奴婢一直都想问您一个问题。”
荣昭正视她道:“什么问题?”
犹豫一过,秋水直言,“您以前和夫人亲如母女,为何如今步步提防?甚至只要一想到有人陷害您,头一个就想到她哪?”
荣昭登时语塞,她想或许不单是秋水有此一问,就连魏嬷嬷和孤鹜心中应该也有狐疑。在她们面前,她并没有遮掩自己对待高氏和荣曦的态度,确实与以前是天壤之别,任谁都会多想。
“那是因为,以前我不会看人,心里蒙了一层猪油,错把好人当坏人,把坏人当亲人。”荣昭抚上秋水的额头,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语气温和。
其实她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将不可思议的历程编造成一个梦,“有一天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一块照妖镜,镜子里可以折射出所有人的本来面目,是人,是鬼,是妖,透过那块镜子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对于荣昭,上一世的种种何尝不是一个让她认清人心的梦境,在那似假还真的梦境中,谁好谁坏,她认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秋水思想单纯,心性天真,真的信以为真,恍然道:“哦,那小姐就是从镜子里看到了夫人的本来面目,发现她并不是那么好。”她托着腮,眼氲中散着层层的光亮,兴奋道:“难道是仙人指路?小姐真是好福气,连神仙都是您的指路明灯。”
“或许吧,或许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才让她重活一生。
荣昭的笑容透着一丝苦涩,“我真的很感谢有过这个梦,不然就这么愚弄的过一生了。秋水,你能想象当你知道你最信任的人戴着虚伪的面具,当他撕开面具,露出他本来面目的时候,你的心会有多痛吗?”
荣昭的声音很轻柔,宛若盈满水银月亮旁边浮着的云岫,此时她和秋水倒不像主仆,反而像是一对可以谈心的朋友。
秋水沉静下来,半天才开口,“所以,连晋王殿下都戴着假面具吗?”小姐对晋王的刻意疏远她看得出来。
荣昭原本以为再提到萧瑾瑜的时候心里不会再有波动,但这一刻却莫名的痛了一下。或许是上辈子他给她的伤口深入骨髓,所以即便千帆过后,仍旧会有一丝灼痛的感觉。
她脸色霎时的苍白让秋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头认错道:“奴婢多嘴。”
荣昭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算了,有些人认清楚就好。”她喃喃道:“认清了才不会重蹈覆辙。”
荣昭觉得今日说的话有点多,话锋一转,道:“虽然这件事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说明与高氏有关系,但柔姨娘,我一定不会就这么让她冤枉我。”
火苗簇簇,称得她灼灼的目光散发着坚定之色,微光中,阴森的凉意在眼底似尖利的箭矢刺出,透过小院延伸到云溪院的方向。
而在侯府的另一隅,有一对母女正在得意的私语。
已是夜晚,黄昏的房间里荣曦和高氏在灯下窃窃,高氏手掐着一根银针,拨弄了几下烛火,火焰一簇,燃烧得更加旺盛,“还是你鬼主意多,了解荣昭脾气暴躁,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容貌,所以在圣上寿宴那一日才无意中透露给咸阳公主和清河公主荣昭用面纱遮掩脸上的疤痕的事。她们与荣昭素来不合,知道了这事必然会去揭露荣昭,然后肆意的嘲笑一番,再弄得所有人都知道荣昭的脸毁了容。”
荣曦抚着腕上新添的玛瑙珠链,每一颗玛瑙都饱满圆实,在烛光的映衬着折射着柔和的光泽,“我太了解她了,她那么自恃美貌的一个人,因为容貌而被嘲弄一下怎么受得了,等回了府自然会找柔姨娘出气。我让落霞盯着她,一有动向就通知我。所以等荣昭前脚在云溪院与柔姨娘争执,后脚三叔就到了。”
她自信满满,有锋芒从眼中掠过,“果然不出我所料,荣昭真的和三叔起了冲突,而且大大的超过我所预期的动静。”
她本是想离间荣昭和三房,没想到给接下来的事做了一个完美的铺垫,简直就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母女俩相识一笑,高氏道:“就是因为动静大,柔姨娘滑胎自然而然就会让人认为是荣昭所为。”
“母亲这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是高明!将老太太去母留子的意思告诉柔姨娘,她为了能留在侯府,必然会选择牺牲胎儿。”
“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添油加醋,是她自己贪慕虚荣,想要在侯府里享受荣华富贵,才能做出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怀了快五个月,说牺牲就牺牲,还真是没几个女人会做出这种事,果然是青楼里的女人,就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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