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白刚要应声,忽然发现他说的是不必跟着,依旧称是,心里却犯嘀咕,他若已经怀疑自己所来的用意,如今又格外叮嘱自己不必跟着,那么自己是应该去,还是不应该去呢?
项白这么想着,却已经顺其自然地采取了行动,他迅速回到屋里,拿起一把伞,与蔺实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
他可以晚走几步,也不刻意隐匿行踪,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越不刻意反而越不容易被察觉。
他就这样急匆匆的追赶着蔺实的马车,直到贵宾楼门前,蔺实刚下车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反倒是他自己迎上去。
“老爷。”
蔺实顷刻间神色微变:“你来干什么?”
“变天了,老爷忘了拿伞。”
蔺实看看天色,的确黑压压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他接过雨伞说道:“我有马车。”
项白淡淡地一笑:“马车也有不方便之处,老爷拿着用没坏处。”
“也是,算你有心,回去吧。”
项白微微一笑,打个拱,干脆地转身离去。
蔺实面带忧虑往楼上的小窗处望了一眼,过了一会儿,却在隔壁窗子里有个人探出头来对他挥挥手,蔺实便知道这是让他上去的意思。
项白当然没有走,他只是换一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一个跟贵宾楼同在一侧的小茶棚。
坐在他的位置并不能看见贵宾楼的情况,同样贵宾楼上的人也看不见他,但是他可以看到对面卖铜镜的,通过门口的镜子他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贵宾楼门口的一切。
蔺实定然是与人相约见面,而在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跟随的情况下,仍然没有改变计划,这至少说明,他不是这次约见的主导者,主导的人在楼上,所以他看到楼上挥手人,即便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诚惶诚恐地按照约定上去。
那么这个主导见面的人,是一个地位比蔺实要高得多的人,即便是在京中,令堂堂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人也不会很多,而出现在贵宾楼又能够让蔺实战战兢兢的人就更少了。
只要有时间,他一定能等到那个人出来。
这一点他不太担心,因为以蔺实那谨慎的做派,面对着一个比自己身份高许多的人,他势必要等送走对方才敢离开。
所以他唯一担心的,随着太阳偏西,阳光迟早要照射到对面的铜镜上,到那时,铜镜将成为另一个太阳,而不再是铜镜了。
项白点了一壶茶,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铜镜,直到夕阳西下,阳光照射到铜镜上变得刺目,蔺实还没有出来,又过了一会儿,蔺实终于出来了,但除此之外他再也没见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出现。
他叹口气,掏出几个铜板扔在桌上,快速地离开。
刚出茶棚便听到有人喊他,一回头竟然是云哲:“项公子急着哪里去?”
项白登时心头一惊,生怕撞上蔺实,匆匆一抱拳到:“我还有事,改日再叙。”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云哲茫然失措又有些尴尬,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远去的项白说道:“那改日再会吧。”
项白回到蔺府,天才刚擦黑,好在他终于赶在蔺实之前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这时才想起今天胡小酒来时说的那些话,似乎别有深意。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不是她说话的方式,他隐隐记得胡小酒在把纸条塞给他的时候,手指似乎轻轻碰到自己,难不成她有别的意思?
自吃过晚饭项白便在府里头转悠,转累了又回到房中歇息,因他如今是蔺实面前的红人,自不必与其他小厮住在一处,而是在蔺实院中独有一间倒房,与蔺实的正房相对。
是夜,项白早早便熄了灯,静静地躺在床上却并无困意,不知等了多久,蔺实房里的灯也灭了,他才轻轻地从床上起来。
终于三更了,项白推开门,站在院中,屏息静气,依稀可以听到蔺实房内传来的鼾声,此时,他才悄悄打开院门,向后院走去。
晚风微凉,他的心里无端地有些雀跃。他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但他希望是对的,不然她费尽心思跑来还能是做什么呢?
他走到假山前,脚步稍稍有些迟疑。
忽然听到脚步声,似乎是巡夜的家丁,慌乱中被人拉了一下,便陷入黑暗里。
“嘘!”
面前传来微弱的声音,月光透过假山的缝隙照射进来,他才发现面前蜷缩着的小人儿,她又伸出手,拉着他蹲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紧靠着蹲在一起,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却能听到对方平稳的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她悄悄站起来,扒着石洞向外张望,低声说道:“人都走了。”
刚一回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是并没有太大效果,“你干嘛?”她低声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项白说道。
假山内的空间太过狭小,他们只能这样面对面站着,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说话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吐出的热气。
“我帮你啊!”胡小酒压着声音激动地说道。
“你就这么帮我?”项白拿着纸条在她眼前晃了晃,“亏你想的出来,你知道这整个府里有多少株相思树?我今儿一整个晚上一棵一棵排除,腿都快遛断了。”
“相思树?”胡小酒摇摇头,指着外头长着小红果的树问,“这是相思树吗?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它的果子红红的很像相思豆而已,没想到真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