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副驾位的卞子峻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马上回头,但微顿几秒后又将头扭回去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穆语将卞子峻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没解释什么,只是低头着不时擦眼泪。
好一会儿,她的手突然被人紧攥住,同时响起秦晋桓满含愧疚的声音:“小语,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心里有气就冲我发泄吧,只求你别折磨自己,别哭了好吗?”
他以为她在哭呢?
穆语不觉好笑,抽回手剜了他一眼:“别碰我!我哭不哭和你没关系。”
秦晋桓的手还僵在半空,半晌长叹一口气:“我昨晚已经打电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告诉容剑了。我和他说好了,我先把爷爷接回家,然后找个借口送爷爷去西海湾疗养,再去自首。”
“什么时候去离婚?”她觉得自己一定没办法原谅他,所以即便违心,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一改前面的低沉,秦晋桓说这话时声音很响亮,也很坚定,“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没弥补我犯的错,没求得你的原谅,我怎么能和你离婚?”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的心又软了几分,嘴里却还是冷冷地说了句“我原谅你了,离婚吧”。
只有离了婚,她的内心才不会这么挣扎。
“你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何况我还没开始用实际行动向你赎罪,所以我现在不能和你离婚。”
“什么实际行动?”
“我后半辈子对你的爱与关心。”
原来他根本没想过要和她离婚。
但是她并不感动。因为她知道一旦他不想离,这婚就一定离不成,而一天不离开他,她就得继续活在纠结矛盾与怨恨中。
“你都要去坐牢了,怎么关心我爱我?”
她故意不把容剑他们没把事情上报上去的事告诉他,就是想让他答应离婚。
在这件事上她带着容剑一起为他徇了私,之前是一时冲动,现在是静下心来了,她觉得非常对不起领导们对的信任,觉得自己有失职业道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只有彻底远离秦晋桓,她心里那杆公平公正的称才能略微平衡些。
“还有我们呢。”卞子峻快声插话,不过才说完就觉察到了这话的不妥,又慌忙尴尬地向秦晋桓解释,“老板,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您要离开几天,我们会替您照顾好少奶奶,替您向她赎罪,直到她满意,直到您回来。”
他觉得“坐牢”二字不吉利,改成了“离开几天”。
穆语睨没理卞子峻的话,睨向秦晋桓质问:“这件事儿性质这么恶劣,你不坐年十几二十年牢是出不来的。坐这么多年的牢还不和我离婚,白白耗费我的大好青春,我看你不是爱我,根本就是恨我吧,想拖死我吧?”
这带着嘲讽的恶意猜测让秦晋桓有些受伤,却还是认真做了解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只有我能给你幸福的婚姻生活。”
听到这话她立刻叽笑:“如果你是真心爱我,我们今天还至于在这里大谈离婚的事儿吗?”
一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解释那件事儿。只能让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
看出他眼神中的受伤之意,她有所不忍,别开了脸,没再出声——她怕自己一说话又是各种讽刺他刺激他的恶言恶语。
他也没再出声,闷闷地下车——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
他深知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凡事只有付之于实际行动才最有说服力。
她也跟着下了车,边走边酝酿面对秦孝挚的情绪。
快到病房时,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他紧攥住了,同时在她耳边轻轻提醒“爷爷来了”,她这才发现前面一群人正迎面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住了数天院的秦孝挚。
“爷爷,我们来接您回家了。”她借机推开秦晋桓,笑着迎面秦孝挚。
不想秦孝挚忽略了她的话,直奔到秦晋桓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了起来:“你这混球,对小语到底做了什么?!”
秦晋桓和穆语同时暗惊:爷爷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