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隔壁是在挖什么东西呢?郑冲微觉有些奇怪,听郑鸿逵说起,隔壁乃是一处荒废的院落,天启六年那场大爆炸之后,这一片屋舍大多都尽毁,隔壁屋主一家也都搬走,空闲至今。去岁郑鸿逵本打算找屋主买下这块地儿,扩大泉州会馆,但不想屋主说已经被人买下了。
但说也奇怪,隔壁换了新屋主,却不见有人来修整居住,就这么荒废了大半年,郑鸿逵曾打听过新屋主是何许人,但居然毫无头绪。这深更半夜的,隔壁居然有动静,郑冲心下好奇,当下忍不住攀上院墙,朝隔壁院子望去。
这才一探头,隔壁的情形把郑冲吓了一跳,只见这院落中站了数十人,皆是身穿锦衣卫麒麟服色的缇骑,这些人都是大明朝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便在院中,十余名麒麟服的锦衣卫缇骑皆是手持兵刃,散在院落四周戒备,而其余锦衣卫人等却拿着铲子、铁楸等工具正在院中挖掘着什么。
借着月光,只见不远处安放着一张八仙椅,椅子上端坐一位飞鱼服色的锦衣卫将官,身后站了两名身着斗牛服的锦衣卫,一看便知这三人是首脑人物。大明锦衣卫官制中,飞鱼服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锦衣卫中,设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二人,镇抚使二人,锦衣卫中只有这七人能穿飞鱼服。而其下锦衣卫千户、百户、旗总等皆穿斗牛服。再往下的小旗、普通锦衣卫皆是穿麒麟服。
见得一伙锦衣卫居然深更半夜在自己落脚之地的隔壁院落挖掘东西,郑冲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这些锦衣卫想干什么?
锦衣卫对于大明官吏来说,那是梦魇一般的存在,在大明朝,要是锦衣卫找上你,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虽然此刻崇祯朝,锦衣卫的威势已经大不如前,但终究他们还是锦衣卫,还是大明皇帝的爪牙!
崇祯刚继位之时,锦衣卫被打压得很厉害,只因万历、天启年间,锦衣卫开始失去皇帝信任,逐渐沦为东厂的爪牙。崇祯继位后,因为锦衣卫此前勾结东厂、阉党,做下许多冤案,是以被崇祯好一顿收拾。崇祯初年,大明锦衣卫是由董琨统领,此人急功近利,很快便被崇祯免职。现下锦衣卫是由吴孟明掌管锦衣卫,此人好财而无为,行事时总观望东厂之态,也是个没什么作为的人。
但就因为如此,郑冲更是奇怪,像吴孟明这样没什么作为的人,怎会派锦衣卫深更半夜来泉州会馆隔壁挖掘院子?难道是在找什么埋藏的东西么?
郑冲趴在墙头看了许久,只见院中虽然挖掘的人多,却无一人开口说话,众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努力挖掘,周遭戒备的锦衣卫更是一言不发。而且整个院子之内,也无人举火把,就这么借着凄惨的月光挖掘,只有沉闷的挖掘之声,都没有人声,说不出的诡异,看着怪瘆人的。
铮的一声,猛然间只听得金属撞击之声传来,便有挖掘之人喜道:“有发现!”话音未落,便有身穿斗牛服的锦衣卫千户低声喝道:“笨蛋!噤声!”
闻得有发现,那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高官立刻起身来,两名身着斗牛服千户急忙跟上。三人来到院中挖掘的坑边站定,坑下挖掘之人很快挖出一块黑黝黝的物事,那东西黑暗间也看不出是什么,但似乎很是沉重,两个人才将那东西抬上地面来。
那锦衣卫千户低声喝道:“掌灯!”身旁锦衣卫急忙晃亮烛火,那锦衣卫千户蹲下身擦拭了那物事上面的泥土后,喜道:“启禀指挥使大人,所料不差,就是此物!”
郑冲听了之后,暗暗吃了一惊,锦衣卫指挥使只有一人,就是吴孟明,难道眼前这人便是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那坑边人围得多,也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要锦衣卫大当家吴孟明亲自带人深更半夜来此挖掘?
灯火下只见得那吴孟明也是喜出望外,低声道:“拿图来看!”另一名千户急忙呈上一份图纸,只是隔得远了也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只见吴孟明三人看着图纸,指指点点,最后吴孟明低声道:“看来是在隔壁院落,要得过去挖掘!”
一旁千户急忙道:“大人,隔壁是泉州会馆,郑氏的地盘,听闻新晋的平辽总兵官郑冲今晚落脚在隔壁。”
吴孟明闻言眉头紧皱,沉吟片刻后道:“也罢,今夜先回去,禀报主子后再说!”言罢,吴孟明便命人拿口箱子过来,将那挖到的物事放到箱中锁好,四个人抬了箱子,吴孟明与两名千户便令众人离开,只留下几人填坑。
郑冲心中大奇,这些锦衣卫到底在干什么勾当?但听那意思,似乎他们要找的东西着落在泉州会馆,那就不能不管了。当下郑冲飞快来到前门,一个鹞子翻身,翻过院墙,便来到街上,循着那伙锦衣卫的去路跟了上去。
那伙锦衣卫出了隔壁院落大门后,却没有往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走,而是沿着顺承门大街一直往东行去,郑冲紧紧跟在后面。此刻大街上基本没人,也是漆黑一片,郑冲接着黑暗掩护,一直紧紧跟随。
来到一处街角时,一名锦衣卫忽然脱离大队,堕在后面,郑冲吃了一惊,急忙躲身在墙角。再探头看时,原来那锦衣卫内急,便在街角一棵大树背后小解。郑冲见得机会,立刻蹑手蹑脚上前去,将那锦衣卫打晕,拖到一条胡同之内,剥了他的衣裳换上,取了腰牌、佩刀之后,便大摇大摆的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