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说:“贾东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出事了吧?”
“鬼知道。我看现在他跟老吴和贾东方好像都掰了。也是,弄了个假chù_nǚ,还是专门做这行的,还差点把政治生命搭进去,搁在谁身也得窝囊死。”
每当刘忠用“他”做指代词的时候,彭长宜知道他说的是任小亮。他笑着说:“呵呵,的确如此,鬼迷心窍。”
“长宜,你说得太对了,确实是鬼迷心窍,我听你嫂子说,他家前些日子请来了个风水先生,围着他家和咱们这排房转了半天,最后怎么说得的不知道,但是前两天我听说他们从开区那边买了粮食局的家属房,顶别人的名买的,可能今年不在这住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当年他办公室装修的时候还请了海大师看了呢,结果怎么样?人啊,不走正道神仙也救不了你。”
刘忠说:“哎,这年月,也难说,你是遇到了伯乐,有人欣赏你,你才出头,有多少人埋头干一辈子,不也是没有出头之日吗?”
彭长宜说:“是啊,这让记起晚清的官场流传过一词一剪梅,具体内容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对我们研究仕途很有帮助。”
“哦?我不知道,什么内容?”刘忠显然很感兴趣。
“呵呵,记不太清,我只记得开头一句:仕途钻刺要精工,以后的记不清了。”彭长宜说道。
“嗯,一定找来看看,被你认可的章肯定好。我是读太少。”刘忠说道。
其实,这不是一篇章,是一词,一剪梅,彭长宜记得非常清楚,而且背得滚瓜烂熟,只是里面有许多不太积极的东西,尽管实用,但他却不好跟刘忠明说。
刘忠如果有心自己去找,找来自己体会,兴许他能体会出截然不同的效果,如果自己跟他大谈“钻刺”之道,凭自己的资历显得有点不稳重,也有点不够格,难免在朋友面前落个贻笑大方的后果,所以,他没有背给他听。
他第一次接触到这词还是他刚当北城区党委副记时,回家时爸爸告诉他的,词曰:
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
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
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功,莫说精忠。
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
大家襄赞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
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
流芳身后更无穷,不谥忠,便谥恭。
这世人所赋的一剪梅,将当时各级官僚推诿、敷衍、圆滑,无所作为,保官固位的庸碌面目,不但刻画得维妙维肖,淋漓尽致,而且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因为这个原因,彭长宜几乎没有跟别人探讨过这词,连部长和市长他都没跟他们探讨过,因为里面传递出的是较市侩、消极的东西,他不好跟人探讨。
彭长宜有些后悔跟刘忠说了这词,敷衍说道:“我觉着想升迁没有什么捷径,当然肯定要让级欣赏你,这是关键,其次还得干事,要善于干事,干好事,能干事才行,你说呢?”
“当然,这是主要的,拿你来说吧,这两点都具备了,如果光有领导欣赏你而你不能干事,或者干不了事,给领导做不了脸也不行,这样的人即便能升迁也只是一时的,不能长远。”
“老兄说得是真理。”
刘忠很得意,他继续说道:“我总结是当官不能太自私,太自私不行,太自私容易造成太贪,你像他,太强,从基金会得了多少好处?收了多少回扣?好多人吃饭的时候直接说,从基金会贷款好贷,只要给回扣,但是少了不行,不能低于百分之二十,只要给够这个例,谁都能贷出来。”
“呵呵,是啊,我也听说过有这种说法。”
刘忠说:“这种说法现在非常普及,在任何一个酒桌都能听到。不用说别的,拿买房子来说吧,你买得起吗?我买得起吗?”
彭长宜笑了,说:“我可买不起,这个房子欠的账还没还清呢,不过都是欠的家里人的,不急着还是。其实,咱们都差不多,我你负担轻,我是个女儿,她早晚是要嫁人的,我用不着给她置房子置地,钱够花的行了。对了,基金会你的股金支出来了吗?”彭长宜不想在背后议论别人的财产,尤其是任小亮的,转了话题。
刘忠说:“早支出来还账了,那时正赶盖咱们这里的房子,哪有钱入股,是借的我小姨子的钱。”
彭长宜说:“支出好,省得担心。”
刘忠说:“是啊,谁知道明天班情况会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彭长宜也叹了一口气,“是啊,但愿没事。”
“你呀,大可不必担心,基金会这艘船里没你的货,怎么着也和你扯不干系,有人你更着急。不瞒你说,尽管今天一天都在忙基金会的事,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不操心,甚至不卖力气,出事才好呢,只有出了事,基金会才能见了底,那个时候谁怎么回事大白于天下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是这个理,但我也不愿它出事,国运方通,才能官运方通,再说了,都在一个锅里吃饭,如果有事,谁都不好过,你那么消极也不对,该管的事还是要管的。”
他随口说了一剪梅里面的一句话。
刘忠最佩服彭长宜一点的是他正,任小亮不知要正直多少倍,如果他俩换个位置,保证任小亮说不出这样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