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萧旷在南昭做了数年的僧人,直到今时为了帮助师弟才蓄发还俗,动用这些人力的原因。
但不论萧旷沉寂了多久,对于他从师叔那里“拿”来的那些部属,他们会反供出萧旷的概率,仍旧不小。萧旷在动用这些部属的时间,与那位师叔再次搜寻他踪迹的时间重合,这种概率。是岑迟此刻最担心的事情。
当初从北国将萧旷接回来的事情。全盘都是林杉策划的,他怎会不知道用萧旷的部属,对萧旷而言,存在怎样的威胁?但他既然敢用。当然是做了一些防范的。
茶杯里的热水有些凉了。林杉搁下茶杯。伸手在炭炉旁烘了烘,然后起身走到岑迟身边,缓缓说道:“你不必担心大师兄。他现在不在京都。大师兄离开时,把他的印鉴给我了,师叔的那些人也不可能联系上他。”
这本是开解人的话,可林杉的话音刚落,岑迟却目露一丝惊讶:“他竟把印鉴给你了?”
林杉淡然一笑,道:“与大师兄不同,我如今站在明处,想必北国一个王府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岑迟忽然想起三年前京都林家老宅被烧毁的那件事,正要开口,却听林杉接着又道:“事实上,我这么站在明处招摇,也是合乎王家大哥的意愿。他早就想动北朝了,如今时机合适,他甚至盼着北朝那位王爷犯蠢,给他一个出兵的借口。”…
岑迟刚刚还在顾虑同门大师兄的事,此时听林杉话里提到“王家大哥”四字,顷刻间他脸上就换了副冷笑模样:“所以他又准备把你扔出去钓饵?”
“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这是避不开的权宜之计。”林杉收了笑容,他知道他这个师弟对王炽颇有些不待见,但又不明白矛盾到底出在哪里,也就只能做做和事佬。
岑迟不理他,径自又问:“我什么时候能回京都?”
林杉知道他的意图,所以并不接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道:“你回京都也做不得什么,倘若丞相那边的部署,因为你回去而出了差错,又不知会牵连起多大的麻烦。”
岑迟被噎了一下,垂在衣袖里的手慢慢握紧,隔了许久才慢慢松开。师哥说得没错,现在的他若回京都去,只会帮倒忙。可兴许是闲得久了,此时的他又很想帮师兄做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岑迟忽然又问道:“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心里防备着可能又会被师哥敷衍过去,不等他开口,岑迟紧接着又道:“我知道,青羽宗那种鬼地方,我更是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大师兄若在京都,你的安全也算多了一重保障。”
“你竟是这么想的。”林杉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注视着岑迟,认真地问道:“师弟,你似乎对王家大哥有着极深的疑忌?”
岑迟偏了偏头,避开林杉的视线,淡淡地道:“他牵连着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一件让我觉得可托信任的。三年前我离开京都,本打算找到你之后,就一起回师门去。倘若不是你待在京都,我根本不会有回去的念头。”
岑迟的这番话,令林杉心底感受到了同门之谊的温暖,但很快的,也令他心生一个忧虑。
他这个师弟,将来若不选择南昭,难道要选北朝?若是如此,多年以前他颇耗了些心力接大师兄离开北境,以及这么多年辅助王炽做的事情,岂不是都白费了么?
林杉皱了皱眉头,有些突兀地忽然开口:“师弟,你不要忘记你的师承。我们北篱学派,何时养过闲人?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归隐山林寥此一生?”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棒,敲打得岑迟怔了怔。然而对于林杉所言的问题,实际上岑迟早已自己问过自己,并已经得出了答案。所以此时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神情恢复平淡,轻笑道:“北篱的每一代都只会有两名弟子,我……”
“你是第二个。”林杉截断了他的话。
岑迟回过头来,这一刻,他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
林杉向岑迟走近一步,认真地说道:“师弟,我虽然也有些年月没回师门了,但这不表示我未曾与师父通过信笺。若论归隐,介于某些原因,也会是大师兄走在最前面,次之,也当是我,你现在说这种话算是考虑得过早了。”
对于大师兄萧旷的那点私事,岑迟自然是知晓的。可此时听林杉也这么说,则使得岑迟的心绪平静不下来,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现在我们不说这些。”林杉摆摆手,坐回到桌边,缓缓接着说道:“我们师兄弟三人,必定是要一起回一趟师门的,到时候,你所有的顾虑虽然还不可能完全解决,但至少师门大事能够定下来。”
——前提是,得等大师兄回来。
所以,岑迟沉思了片刻后,再次问道:“大师兄究竟要在青羽宗待多久?别告诉我,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都没跟他通过一封信。”…
林杉沉吟着道:“一个月之前,京都出了些事,所以现在我也拿不准他回来的时间。估计,最迟不会迟过入夏时节。”
岑迟正准备再问详细,这时,门外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虽不怎么快,却比这家客栈店小二的脚步声轻得多。这样异于寻常的脚步声,足矣打断俩师兄弟关于师门之事的交谈。
岑迟虽然未涉武道,对习武之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