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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放着一只玉色的小瓶子。
莫叶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程戌看见莫叶脸上情绪的急速变化,他隐约料到,她对此物意味着什么,是心知肚明的。于是他又将手中的盒子稍稍向她眼前托近寸许距离,好让她能够将盒中物看得更清楚些。
莫叶虽然情绪激动起来,但程戌的精神和心智仍都是十分平静以及冷静的,丝毫不受莫叶情绪地起伏所影响。
他保持沉默地等待了片刻,见莫叶的心神稍定,再才缓缓说道:“伍书没有说把这个送给你的原因,只要我特别转告你,先看信再拿瓶,想必他要说的话都写在信里了。”
莫叶眼瞳微动,这才注意到盒中瓶下压着一张对叠了两重的纸。她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下心中情绪,抬起手依言先去拿盒中那封信,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了。
取出信纸,她的手失控的一抖,没有信袋为封的信纸顺势展开,折痕轻浅,看来写信的时间离此时并不远。
……
瓶子里外有两重。根据我的经历观察,此双层瓶的焊接手法,是廖世的特长。因此,其中或有古怪剧毒之物,在未见到廖世本人时,你最好不要轻易打开。
这也是之前我对你说,没有人愿意收留这东西、以及我不愿意把它给你的原因之一。
练习时,可以去杂货铺,过程中,可以驱走程戌。杂货铺有我留下的账本,每日签之,代我审视程戌,莫敢欺你。
……
这是莫叶第一次见到伍书写的字,他的字迹远比他的相貌要俊秀。信上有三段句子,莫叶每读一段时,心生的情绪都是不同的。
当她读到第一段。心里生出了躁动的好奇,这也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人常有的心态,越是他人告诫不可做的事,就越是忍不住去试一试。但当她读到第二段时。她感受到了来自伍书切入心神中的担忧与叮嘱,那丝好奇得以退却一些。
而当她读到第三段时,她才是彻底感动于伍书的细心关照,眼中不自觉湿了起来。
看着信上笔触轻重分明有度、一笔一划宛转中透着洒脱的字迹,莫叶记起伍书曾说过。他家在遭遇劫匪屠杀之前,是书香之家。
在读完这封信后,莫叶不禁在心里想:或许时至如今,伍书的身份已经大为改变,但他向往读书人的心,仍旧保留在他家出事之前。
莫叶忽然又想起,她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伍书,但一直没有当着他的面问出口。
这个问题就是:“总有一天,伍书不用再穿上那一套宛如长在皮肤上的贴身黑衣,在夜深人静时飞檐走壁执行特别指令。那时候的他会做什么呢?”
正有些微出神之际,她忽然听到程戌的声音穿插过来。
“你这样看信可不成啊,伍书特别写给你的信,现在不止是我,连我身边的小跟班都全看见了。”
莫叶闻言微怔,自己手捏信纸的边沿,凌空抖落开来,站在自己对面的程戌的确可以从反面,看见信的全内容。
虽然从他那边看,字都是反的。但像他这样精技特职傍身的人,这么几行字即便反过来写,也该是不会对他造成阅读障碍的。
莫叶迅速将信纸折了几道塞进怀中,她看向程戌。就发现此时的程戌已经释下了之前脸上那种冷峻情态,有些还原到那杂货铺老板的样子了,嘴角斜斜勾着一丝笑。
莫叶没好气地道:“你何以戏谑我,这信没有封,难道你之前就没偷看过?”
“程某不齿于这么做。”程戌说到这里,侧目扫了一下站在他身旁。被他称为小跟班的青衫少年,接着又道:“但我好像一直被人想得很无耻。”
面对程戌的扫视,青衫少年一脸无视的态度。
莫叶则想起程戌那晚对她做出的事,嘴角勾了勾,流露出一丝鄙视:“你刚才可以回避。”
“我倒是想,但来不及了。”程戌一脸大言不惭的表情,“我不想再告诉你,我的目速有多快。”
他身边的青衫少年这时脸上神情终于也轻微变了变,像莫叶那般,嘴角流露出一丝鄙视。
程戌轻叹一声,不知是在感怀什么,然后他收了玩笑之心,神情有些淡漠地说道:“你别小看了伍书的心思。我还是告诉你吧,这信纸有个雅号,叫‘风过留痕’,是用矿油泡过的,离开某种密封环境后,三个时辰内,可以印上任何痕迹。我哪里敢碰,我何必冒着被他回来后揍死的可能偷看这几行字。”
“竟然……”莫叶差点没忍住,把那信再掏出来看一遍,“……这么神奇?”
程戌抬了一下空闲垂着的那只手,做出劝止的动作,然后肃容问道:“那信上第一段最后九个字,你牢记了没有?”
莫叶望着他,敛容正色点了点头。
“那好,瓶子你拿去吧!”
程戌再将手往前递出一些,等他看着莫叶把瓶子拿到手,他紧接着又说道:“伍书怕我欺负你,让你在拿到瓶子后,留下一句话,证明我履行了他的托付。你想一想,别在这个时候损我,否则伍书回来了我会很惨。”
那乳白色的小瓶子真的很小,现在莫叶的手骨板还没完全长开到成年人的极限,但也已经能完全将其握在手心了。感受着瓶身的微凉感觉,莫叶慢慢摩挲转动手心的瓶子,同时盯着程戌看了几眼,忽然说道:“你这算是在求我,还是在威胁我?”
“看来你还真是在为那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