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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伏剑师叔再次提到“自由”这两个字,两名少年却不再像初次听见时那样觉得轻松与期待了。他们仍然不敢轻易接话,但他们此时对伏剑师叔的畏惧,已然又加深一层。
小凌的神情则没起什么变化,只是认真回复道:“小凌记住了。”
天空忽然滑过一道闪电,淡红色的电光自半空中起步,一直滑到海平线,在愈来愈昏暗的云层间,拉开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过,这道伤口不会流血,并且只在出现一瞬间后便“愈合”了。
——只是不知道,这快得不留痕迹的划痕,会不会在云层的深处,已留下难以复合的沟壑?
红色的电光也在小凌极为年轻的脸庞上印下一瞬,但或许是因为他的眸色足够平静,所以大部分异红的华彩都体现在了他眼中,由瞳光反映出来,这让正端正注视着他的小乌忽然头一次有了一个切身感受:小凌的心性成长,已经远远快过了他身体的成长,也远远快过了自己和小孙。
他,已经隐隐有了伏剑师叔的影子。
而他,会在不久的将来,以更年轻的资历,取代伏剑师叔的位置么?
……
瓢泼大雨即刻倾下,这四个人虽然学习着杀手的法则,今后也只会以刺杀活动,做为谋生计的手段,但他们毕竟也只有一副血肉身躯,没有必要与自然力量硬抗。
就在沙滩上,找了个最破、所以客人也最少的布棚茶摊,四人坐了进去。
叫上桌四碗热茶,各自端起搪瓷碗,但没有立即饮用,而是微倾茶碗,耗去半碗茶汤,只洗了洗手。
今天在海边扎棚子卖饮食的,都是跑了将近二十里路来到这儿的内城商人,所有淡水与食物。都是从内城运来,颇费了些人力周转,待到出售时,定价自然也会稍高一些。
铺子里忙活的伙计见围坐桌旁的客人竟拿这样价格不菲的茶水洗手。每个月工钱没有多少的伙计不禁暗暗觉着心疼。
但看那带着三个孩子的年轻男子出手爽快大方,伙计又是暗暗一叹,只在心中道:别人都不心疼,我又操什么闲心、凑什么热闹。
临时茶铺的伙计却不知道,这种洗手行为。是作为这四个人所在门派的一种规矩。行走在外,为了防止被人下毒,他们专门练有一种手段,用茶水洗手的行为,其实不是以水洗手,而是以手‘洗’茶。
他们在倒茶水之前,已经悄然在手上沾了些许粉末,中等、及以上的du药,都逃不过这种药粉地测试。
原本在这海边,不远处就是巡检兵士。缓缓来回行过,在这种环境里的商铺即便是临时的,应该也不会存在这种下毒的险恶事,但作为他们派中之人,对某些规定的自觉遵守程度,已经深刻入心,不会因为环境的貌似安全,就擅自更改章程。
这种古怪的行为,实也跟他们不做寻常事的职业特性有关系。
试过茶水无毒,四人才浅啜一口。这样的举止,也几乎是照着整齐一致的节奏进行。
习惯动作轻微地放下茶碗,并非因为他们心性温和,而是他们的职业。要求他们必须有一双细致到每一寸肌肉都灵活自如的手,这样才能帮助他们在开锁、揭瓦或是触解机关时,能有更多一份的稳算。
远望天外雨幕,他们无心欣赏雨景,只是在等待着不久后就会靠岸来接他们走的小船。
才走不久的叶诺诺与莫叶怕是没有机会知道,这一行四人逗留在观景台不走的另一个原因了。
他们的确习武。但根本不是什么京都武馆的弟子,一身武馆着装只是一种身份掩饰。
不过,就算他们真把本派弟子服穿出来,恐怕也是没人能认出来的。
……
雨渐渐下得大了,真正到了如瓢泼一样的时候,海边惯有的阵风反而渐渐消失减弱了。
往年在大典结束后的大半天空闲时间里,正是海岸临时摊位做生意的最佳时间,可轮到今年大典之日,大部分游人都在庆典结束后没过多久,就被大雨迫得只能加紧回城的脚步。
海边不少铺子看见这个情形,也只能做此选择,陆续收铺子回城了。虽然他们在今年的这一天,没有像往年同日里赚得多,但头一次带来的食品物资都没有带回的,算是稍有盈利了吧。
茶铺老板本来还想再撑一会儿,因为此时坐在铺子里的四个顾客,带头那位年轻人出手真的挺大方。茶铺老板还指望他能再在铺子里花费点银子,要知道铺子里卖得可不止是茶。
但那四人坐了良久,除了最开始买了四碗茶,也没怎么饮用,后头便再无什么动静了。不仅如此,他们连话都说得极少。
这就让茶铺老板不禁有些疑惑与好奇了。
他下意识打量起这四个人的着装,乍一眼看去,只感觉他们有些像武馆弟子,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日常在内城茶铺里见过的形形色色的客人,其中似乎也没有这种着装的武馆弟子。
茶铺老板目光自然而然地下挪,注意到了四人分别靠在小桌子四条腿上的黑色布伞。
其实他也没有刻意去观察那几把伞,然而当他的目光有此举动时,在四人当中,那个带头人模样的年轻男子忽然侧目扫了过来……
当茶铺老板的双眼对上那男子如笔直而来的目光,他不禁心头微瑟。那年轻人目光中的一丝冷冽,让茶铺老板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冒犯他们的事,于是他神情微滞,很快躬了躬身,像是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