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风终于是意识到了林杉所指的东西,对自己之前心底的那抹疑虑也算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只是等他想要再向先生进一步请教时,林杉已经走下了那个土坑,径自向书院师生门郊游聚集的地方行去。
望着林杉的背影,刑风的脸上露出一片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没有再喊林杉,而只是默然跟在林杉身后,行向白龙谷前的那片开阔地。
在林杉距离大伙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莫叶已是快步跑近林杉,笑着小声问道:“师父,你对刑风说了些什么?”
林杉一笑说道:“你如果想知道,就直接去问他吧!总之师父答应你的事就不会食言,总不会为难他的。”
莫叶轻轻的吐了下舌头,转身跑向刑风,低声问了他一句。
刑风却是有些呆呆的回答道:“没......没什么......”
莫叶大感无趣的撇了撇嘴,不满的说了一句:“还真是像根木头啊。”
刑风闻言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不想对莫叶隐瞒太多,不过刚才林杉跟他说的话,确实是没有什么好转告的实质内容。
莫叶与他并行,向白龙谷‘龙口’处行近,看着他那略显得不自在的样子,忽然像个男孩一样大大方方的拍了拍他的肩旁,朗声说道:“邢师兄,不论如何,你也不要觉得沮丧。在书院,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这个同席呢!”
刑风怔了怔,良久才说了一句让莫叶差点噎住的话来。
“我跟你似乎......不是同席。”
刑风的话说得也没有错。书院已经做完开学的准备,所以幼学的新生座位也已经排好了。两人同一桌的配置,莫叶与刑风的确不在一桌。
但莫叶如何不知道这事,她说的同席,当然不是简单的同坐一张长凳,同倚一张书桌那么简单。
暗叹刑风果然在文字诗词方面没有天赋的莫叶飞快的瞪了刑风一眼,然后又朗声说道:“我们虽然不同桌,但在同一课室内学习,听取同一位夫子的教诲,学习同一门功课,即便少了三尺坐席的绑束,难道就不能算同席?”
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声音又扬高了一些,大声说道:“天下学子,同好一学,皆为学海之舟同一席,更当互友助,共进退。”
莫叶准备了许久的一段话,在此时忽然说出来,也是有意而为之。她将声音故意拉高,就是为了让其他的师兄师弟们也都听见。不论他们是否认同这句话,只要他们听见了,这句话就会像一颗种子,植入他们的脑中、心里,随时可能萌芽而展延开来。
文人多仿圣贤,多重礼仪,哪怕是虚伪的贤德,至少在大庭广众之前,总是要做做样子的。之前学院还未正式开学,刑风在少学挂名听课,已经是受了不少冷待偏见,莫叶不想让学子们对刑风的这种冷漠随着他回归幼学,而让幼学的同学们也染上。
在少学,面对的都是师兄,凭莫叶的力量无法做些什么。但在幼学,大家都是同辈,总不能让刑风再这么待下去了。即便不能改变所有人对刑风的偏见,尽自己的力能扭正一点也算是一点。
莫叶暗自为某个目的而努力的那段嘴面上的话,总算是取得了一些成果。聚集在一起的学子们有一部分人朝莫叶这边看了一眼,还有一些学子凑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不知是根本没听到莫叶所说的话而在聊着私事,还是讨论着莫叶刚才高声说的那几句话。
总之对于其他学子的反应,莫叶一概不理,似乎那段话只是她想对刑风说的一样,她只是注视着刑风,目光没有偏移一分。
木头师兄刑风总算开了一分窍儿,但他胸中墨贫,对此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谢之意,只是对莫叶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