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侍卫终于忍不住低声解释了一句:“是因为我们看见厨房那边瓦顶起烟,才分了神……副长,你必须相信,这是一道值得我们为之震惊的风景。”
“若烧火就会起烟,这有什么奇怪的,够得上用‘震惊’来形容吗?”司笈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脸上神情明显比之前略微缓和了些。
“当然……”那侍卫见副长脸色稍缓。自己也得以精神放松了些,为表示尊敬与歉意而微躬着的背挺直,摊手说道:“……但你如果知道差点把厨屋也点着了的人是谁,你可能还会觉得‘震惊’这个词的形容力度太弱。”
——
林杉替做灶前烧火奴的结果不会是把厨屋也点着了,而是让居所里所有的人今晚都辟谷。他很可能不是来烧火的,而极有可能是来灭火的。
幸亏他身边还有一个陈酒,他在灶前烧火这一漆黑道路上的种种失误,她随时能轻松为他打好补丁。
拿着竹筒抵在还有点点微弱火星的位置吹气,随着火势渐起,气流自竹筒一端传输入灶膛里的速度也变快。很快灶膛就亮堂起来。…
陈酒将竹筒放回柴堆上。同时随口讲解了一句:“催炉火才用蒲扇。灶里却是扇不得。一来不易将风扇进去,二来就算强扇进去了,同时也会卷许多柴灰出来,这样烟尘弥漫的厨屋难得做出什么好饭菜。”
“我果然没有烧灶的天赋。可他们几个都坚决不信,不过……现在他们应该能亲眼见证了。”林杉继续翻书,嘴角上挑,虽然没有说什么委婉话语,但厨屋内刚才干枯的气氛陡然就温润起来。
一面墙砌得再无缝,要让阳光穿透它,其实只需要搬开一块砖的空间。
……
京都内城北大门前的宽阔场地上,大清早就驶来了一行车队。
这支车队里的马车制式比寻常车驾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高度,而车队马车顶部的一角。都插有一面小旗。小旗是以黑色布料做底,上面用白色的丝线绣了一只展羽燕子。
京都商贾、甚至有一些百姓都知道,有这样旗帜的车队,都是燕家名下的产业。
篆在车身上,并以湛色漆描过的燕子徽记是固定的。每一辆车上都有,但燕子旗是活动的。这种小旗还分两种,白色燕子表示是空车行走,可空车行走是燕家商队很少做的事。
燕家家大业大,生意做大的同时,各项分工也是做得极精细。有货运来,即有货运回。来货在出发时,相关的资料已经先行至目的地,提前着手准备车队回返时要载回的货品,以此减少路程上的时间与物资的消耗 。
这种高效率精配合的行商规则,燕家早就做熟得如可以信手拈来。
一般来说,燕家车队在回程时,可能会有一两辆车挂白燕旗。那也许是因为在来的路上,有少数马车出现磨损问题。
在回程的路上,为了保证货物的安全,燕家商会几个主要的负责人在商讨后做出规划,允许有问题的车驾挂白燕旗,空车返回,列入正常消耗。
燕家对载货用车的配置和改造修缮等技术,都是严格保密的,与他们家设立在创业总会的那个强大的运算中枢一样,是不外传的知识财富。
为了加快办事效率,所以才会用两种小燕旗区分车辆。待到达目的地后,马车可以不用清点,直接两派分开,一路待修。
但在今天清早,无论是城楼上的守兵俯视,还是城门口出入城的百姓闲眼平视,都能轻易发现,燕家长长的车队里,白燕旗数明显要多于黑燕旗,这表示车队里以空车居多,但这样的车队出城门的过检依旧慢得有点离谱。
从丞相府出发的三辆马车在行到京都北门,排在燕家车队尾巴上后,就一直没动,这么僵在原地都快有一个时辰了。
如果车队的车都是满载,可能通检的速度是要慢一些。可是明明有那么多车上插着白燕旗,这就让等在后面的人有些缺了耐心了。
丞相府的马车在停了片刻后,打最前面那辆马车上的车夫终于觉着有些等不下去了,忍不住跳下车,跑到前面绕着燕家车队走了半圈,凝神观察了几眼。
然而他这么做,对于加快车队的通检出城,丝毫起不了作用。没过多久,这车夫便回来了,他没有找到燕家商队滞留的原因。而他眼中的烦躁之意更重了,同时还增了许多无奈心绪。
这车夫慢慢行返,并没有回他自己车上。他认为,反正这会儿车仍走不了,他回去也是干等,不如问一下负责此行的一个人,或许可以改变出城路径?…
于是他跑到中间那辆马车旁,看见驾车位置上那人仍然不急不躁的端坐着,他斟酌了一下,压了压心里的烦躁后。才恭声问道:“高老大。你看现在怎么办?”
车夫恭声称呼的“高老大”指的即是那端坐之人。他本名一个‘潜’字,实际身份并不是马夫,而是相府十家将之一。
虽说十家将的排名,并非严格凭照个人能力高低为前后顺序。但高潜是个例外。他排在十家将首位,除了名序在前,他的智谋与武功综合起来,也是十家将中最强人。
尽管丞相没有指定过什么,但在私下里,十家将以高潜为领导核心,在大事上听丞相号令,在实施过程中,许多细节处则多与高潜商量。待他拍板定策。相府其他家将护院,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