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被誉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周期性的人类大迁徙,而这个名词才诞生两年。
如今春运还无法跟二三十年后的春运相提并论,一方面人员流动的限制还未完全放开,出个远门依然需要介绍信,另一方面改革开放还不到四年,中国的经济社会环境还无法引发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尤其是农村务工人员这个春运最大的群体,此时虽然端倪初现,但远未形成规模。
临近年根,该返乡的早已经回到家,所以火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卧铺车厢里的乘客更是寥寥无几,安静的车厢成了睡觉的好地方,林维桢上车后,往床上一躺便呼呼大睡。
腊月二十八这天,在彭城下了火车。
跟来接站的谭兴祖碰了面,大包小包地出了站。
上车后,谭兴祖拍拍方向盘道:“这是最后一次开农场的车来接你们了,你俩这次好好体验体验,以后就没机会了。”
林维桢问道:“咱爸要退了?”
谭兴祖点点头道:“过完年就开始交接,开春后就没他啥事了。”
林维桢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去年暑假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感,唯一没想到的是,比自己预想的要提前不少。
谭沁虽然之前一直劝谭山退休,可听到他真的要退了,心里还是替他难过。
“哥,爸的心情怎么样?我怎么有点打怵啊。”
谭兴祖撇撇嘴道:“整天耷拉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也就前天听说大嫂怀孕了,才露出个笑脸。”
谭沁惊喜道:“啊,大嫂怀孕了?几个月了?”
谭兴祖嘿嘿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回家你问妈去。”
看谭沁还想再问,林维桢回头朝她眨眨眼,笑道:“谭老三不好意思说,我替他说,大哥估计是未婚先孕,哈哈。”
谭兴祖乐了,道:“什么未婚先孕,大哥大嫂去年探亲回去后就扯证了,是合法夫妻。这话你敢当着大哥的面说?扒了你的皮!”
傍晚到了家,果然一见面,谭山就阴着脸,看到宝贝闺女后,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让谭山这么一整,家里都没了过年的气氛,草草吃过晚饭,林维桢和谭沁正要出门散步,薛玉的父母还有她大嫂来了。
薛玉的父亲叫薛大奎,很憨的一个人,就是太老实,被老婆制得死死的,家里家外一句话也说不上。
看到谭山脸色不好,薛大奎喏喏道:“谭场长,吃过了吗?”
谭山扫了一眼薛大奎的老婆和大儿媳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道:“别站着,坐啊,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快退休的场长耍威风,不让你坐呢。”
这话可不好接,薛大奎讪讪地笑笑,在谭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道:“谭场长,我是绝对支持你的。”
谭山鼻子里出气,扔给他一根烟,薛大奎手忙脚乱的接过,顺手夹在耳后,然后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薛玉妈捅了捅薛大奎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薛大奎不为所动,把薛玉妈气的,恨不得抽他两巴掌。
这一幕谭山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不耐烦。
薛大奎从农场建立之初就跟着他,虽然不是从部队退下来的,但也农场的老人了,工作踏实,能干,人还是不错的,可坏就坏在他媳妇身上。
俗话说得好,贤妻良母才能家庭和睦,薛大奎娶了个母夜叉,这几十年来闹得家里鸡飞狗跳,都成了农场的笑柄了,尤其是两个儿子,被他媳妇惯的不成样子,都不是好东西。
看到薛玉妈在眼皮子底下使小动作撺掇薛大奎,谭山忍着不痛快,问道:“大奎,你来有什么事?”
薛大奎吭哧吭哧,就是不说话,薛玉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脸堆笑地转向谭山,道:“谭场长,您是大忙人,我们不找您,我和薛玉爸有点事想问问林老师和小沁。”
谭山一听不是找自己的,抬起屁股道:“行,你们问吧,我出去消消食。”
等谭山出了门,薛大奎老婆道:“林老师,今天你们刚回来,我们本不该来打搅你休息,可我这当娘的心里惦记着薛玉,这死丫头大过年的不回家,我这心里空唠唠的。”
林维桢喝了一口茶,没接话,薛玉妈嘴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要是不知情的人,还真能被她糊弄住。
薛玉妈见林维桢和谭沁都不开口,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那个啥,林老师,薛玉是跟着你跑出去的……”。
林维桢抬手打断道:“婶子,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跟我跑的?”
谭沁也被气着了,哪有这么说话的,冷冰冰地道:“婶,薛玉是我带出去的,跟林老师没关系,有些话你可别乱说!”
薛大奎的大儿媳妇翻着白眼儿嘀咕道:“又没说错,还不承认,把人藏起来算怎么回事?”
林维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差点没忍住跟她翻脸.
薛玉妈见状赶紧用胳膊肘子捣了一下儿媳妇,赔笑道:“林老师,老娘们儿不会说话,您一个大学生,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呵呵,我知道你们介绍薛玉出去打工是好心,我这个当娘的也感谢你们。可她出去了一整年,我们现在连个准信都不知道。我们没别的意思,今天来就是向你打听打听。”
林维桢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问道:“婶子你想打听什么?说实话,我也有半年没见她了,现在她什么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
薛玉妈为难地看向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