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鸾枝>462 脆弱

谢鸾因的全副心神都在齐慎身上,往日灵敏的鼻子嗅得血腥味,也只当是齐慎身上的。

何况,这两日,她闻的血腥味也太多了,多得她都有些麻木了。

因而,她是当真不知谢瓒也受了伤,后来还是听林越提起,她才知道。

林越怕她担心,便忙道,“不过被蹭破了点儿油皮儿,没大碍。”

谢鸾因想想她二哥方才那絮叨劲儿,也不该有大碍。

只是,他从前也不是这般碎嘴的,或许……是太寂寞了?等到这些纷杂的事儿告一段落,也确实该寻摸着给他找个媳妇儿才是。

她这个妹妹,哪能随时关心着?何况,她如今嫁了人,这心神,自然大多都在齐慎的身上,难免疏失。

谢鸾因越想越觉得是该给谢瓒说门亲了,之后有空时,便开始琢磨起哪家的闺女与她二哥相配,面貌、性情,一一考量,事无巨细,样样操心,惹得齐慎都很是吃味地说她这当妹妹的,却操起了当娘的心。此乃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却说林越将药取了来,在帅帐中支了炉子,谢鸾因亲自守着煎药,将三碗水煎成一碗,给齐慎灌了下去。

他倒还算是个听话的病人,哪怕是昏迷着,听谢鸾因说了两句喂他喝药,他便也配合地咽了下去,之后,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谢鸾因知道林越也累得不行,便催促着他也去歇息,只自己留下照看齐慎。

夜里,又发了一回热,触手滚烫,谢鸾因早就防着,忙去打了水来,绞了帕子给他敷额降温,一次又一次,直到他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缓了许多,她才放下了心。

这般一折腾,竟已是过了大半夜,帐外,那一连下了三天三夜的鹅毛大雪总算是停了,熹微的天光映衬着一望无际的白,明晃晃得将天都映亮了。

谢鸾因支颐在床边,有些撑不住地闭了闭眼。

这些日子,她又何尝不累?

自被李雍带离西安,这颗心便悬着,没有睡过一夜好觉。之后,又是几回奔波,提心吊胆。

到别李城去搬救兵,到回来,又经过一场恶战,也不过就是昨夜,合了一小会儿眼,到这会儿,也确实是撑到了极限。

只是,她不过才闭了一会儿眼,便是被惊醒了。

床上的齐慎又开始睡得不安稳了,如同之前烧得滚烫时一边,辗转不安,梦呓不断。

“齐永……猴子……谭岭……老邓……老三……”

一个又一个名字,从齿间蹦出,有谢鸾因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她神色微黯。

猴子,那个精瘦的少年在混战中被刺倒在地,最后生生被战马践踏而亡,被寻到时,肚子破了,肠子脏腑淌了一地。

而谭岭,哪怕是少了一条胳膊,却仍然是全军上下最为出色的强弩手。即便到死,他手中的弓箭已是不知在混战中落到了何地,即便一把弯刀深深砍进了他的胸膛,他手中的利箭,却还是狠狠扎进了那个拿刀的鞑靼人的颈项,两人就这么站着,不死不休……

谢鸾因眼中悄悄泛了潮,伸手过去,将齐慎的手握住,他却是陡然一个激灵,睁开眼来的同时,人便已是从榻上弹坐而起。

目光一瞬空洞而茫然……直到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他缓缓转过头,望见了谢鸾因……

有些宁愿当成噩梦一场的回忆,便是无力阻挡地呼啸而来,他似觉得疼,狠狠皱眉闭眼,浑身哆嗦。

谢鸾因叹息一声,弯腰、展臂,将他轻轻环住,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一下、再一下……

而齐慎,终于再也忍不住,手扶上她的腰,蓦然一紧,将她死死抱住,而脸,埋在她的颈侧,很快,谢鸾因便感觉到了颈边的湿热,又一路蔓延,烫疼了她的心。

她的手微微顿了下,又继续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再一下。

而齐慎,却在她颈边,发出了受伤小兽一般的低鸣声。

这样不能现于人前的脆弱,让谢鸾因不期然便是想起了从前定国公训诫儿子们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一军统帅,要担负的,不仅仅只是战事的输赢,还有更多。”

今冬一役,鞑靼十万大军由哈密入关,长驱直入,直到隶州以南,才被陕西都指挥使齐慎手下兵马打回隶州城。

隶州之战耗时大半月,赫里尔泰败走,齐慎率兵趁胜追击,直入了鞑靼腹地。

先是拿下霍尔部,后又在合黎山一役中,以少胜多,将鞑靼十二部落中,除却王庭所在,赫里尔泰的折兰部外最为强悍的休屠部重创,手刃休屠王,俘虏一万余众。

这样一来,鞑靼只怕是数年之内,再也无暇他顾,再将主意打到大周去。

而战事余音犹在,他们刚刚回到陕西行都司所在的甘州时,又有好消息传来。

却是早先齐慎派出,护送呼衍回到鞑靼王庭的乾一一行护卫回来了。

全须全尾,一个不少。

齐慎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叫了乾一进来回话。

“如何了?”等到乾一抱拳行过礼,齐慎便是迫不及待问道。

其实,他彼时也是在赌,赌的,便是鞑靼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儿,各有各的心思。

何况是实力与赫里尔泰相当的休屠王,他未必就是甘于诚服在赫里尔泰之下,若是另起了心思,那便有空子可钻。

而最后,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合黎山伏击他的,只有休屠王部和其他两个与休屠王走得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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