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倒是对你有几分兴趣了。”
男子收起周身的威压,饶有兴趣地看向云裳,“你已来此,又如何说你并非有恶意。”
“首先,我是误入这里,纯粹是想找个住处,怕今夜有暴风雨,其次,我前往南疆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男子听到此处,身子蓦得一震,冰蓝色的眸子有些复杂,似在揣测什么,沉默片刻,方才道:“你脖子上的彩石是何人所赠?”
“恕我无从告知。”
“你不说我也知晓,他乃是乾坤派的首座掌脉云清,昔日以自己的能力活着走出南疆,自此保守秘密,也算相安无事。”
“你如何知道的?”云裳面露讶色。
男子笑而不语,负手而立,空荡荡的客栈里却充斥着冷冰冰的寒意,云裳受不了这份阴冷,不一阵便开始打哆嗦,男子见状,忙褪下一件外衣,披在了云裳身上。
“谢谢。”
云裳知晓男子所穿的外衣并非普通的外衣,看似轻薄,却内藏玄机,这般避寒,倒也是暖心之举。
“你不必谢我,若是你未佩戴这枚彩石,或许我会杀了你。”
“南疆真的要赶尽杀绝?”
“并非如此,而是前来之人大多贪念太重,一旦国度的文化流传出去,江湖中会有更多的人蜂拥而至前来南疆,只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你说你为了一个梦来,倒是奇特。”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头戴凤冠,坐拥半璧江南……梦里,有与我厮守一生之人,梦里我看到了南疆水域……”
男子不可置信地看向云裳,似乎在审视一个极为陌生之人,“你可以看到未来?”
“不,那梦太过恍惚,我醒来后只能记起一些片段,所以,我才前来一探究竟,我到底与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的往来。”
男子沉默,少顷,但听外头一声惊雷,紧接着电闪雷鸣,雨点落下,随后是倾盆大雨之势,忙下楼合了门道:“今夜你便在此处歇息吧,那些魂灵不会害你,大可放心。”
“如此,便多谢了。”
“明日你当真要过结界?”
男子见云裳转身要进屋子,忙道:“南疆结界并非只有江路一条,若是姑娘定力足够,大可以前去正路生死之门一试。”
“生死之门?”云裳未从卷宗中找到过。
“人因为有**才会有幻境,走出幻境之时,对于自己,其实就是新生。”
云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多谢提点。”
一夜相安无事后,远在南疆的主殿后院,林俊抬眸看向芙蓉花随风而落,深深叹了口气。
“她是否与众不同?”
“你既然早就知道,何苦让我去试探一番。”
“可不是我让王前去的。”
林俊自知自己中了苏长雪的计,不由笑道:“阿姐原是想要试探我。”
“我可未有这般心思,只是王不可一日无王后,这个女子有坐上这个位置的能力。”
“那还要看她是否能挺过生死之门。”
林俊神色幽幽看向一地落花,“不然,任凭她多有能力,都会在日后迷失自己。”
“对了,慕容云与花无悔今日便要离去了。”
苏长雪适时提点,林俊微微一愣,“前些日子九神君刚走,他二人不再多留些时日?”
“主母已然不高兴了,他几人也不愿多留在这里,今日且告知于你,替他们送行。”
“他们人在哪里?”
“江岸渡口。”
慕容云踏上小舟之时,内心翻涌着无数想要说的话,可是终归说不出口,花无悔倒活得洒脱,拍了拍林俊的肩膀道:“主母最近怕是又要恼你们了,不过南疆有规矩在先,我们便不再多逗留了,若是有朝一日,来北安做客。”
“一定。”林俊爽快答应。
慕容云将目光落于苏长雪身上,道:“阿雪保重。”
“不必计挂我们,查明真相,尽快决断。”
“好。”
看着二人离去,苏长雪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再瞧林俊,也亦是神色复杂,多少人在自己身边来来去去,却不曾伸手挽留,原是因为自己身上背负太多沉重和责任,才会这般身不由己吧。
另一边,云裳沿着边境之路,抵达了生死之门,却并未见到什么骇人之景,然而内心却并未放松警惕,手紧紧握着剑,生怕下一刻会突然冒出一些亡灵。
然而待她穿过结界之时,仿若自己周遭的景物在急剧后退,她定住神之后,发觉自己已然到了北安城的静怡轩,那个曾经她待过最久的一个地方。
“这里是……我的梦境?”
云裳看着周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禁有些恍神,她缓缓走进了静怡轩,里面的一切都如几年前一般,灯火璀璨,醉生梦死。
她不曾想过这里是她一生的噩梦,也是她最耻辱的回忆,她本就是名伶,却背负太多风言风语,以至于受人轻薄,也要忍气吞声,只因为她乃是奴籍,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为何还要让我出现于此。”
云裳咬咬牙,看着这里的酒客,一个个神魂颠倒的模样,不禁抽出宝剑,用力刺去,想要将这里的一切化为灰烬,然而越是如此,所有的场景便愈发清晰。
云裳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沉浸在极大的痛苦情绪中,水镜之外的林俊抿唇不语,却又隐忍不动,似乎对女子的过往有些悲仞。
“不,这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