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霸天到访雪碧宅院时,已经夜深,一阵冷风拂过,圆月摆脱了困扰它的云层,大漠中难得群星明朗。
“场主今夜前来,所谓何事?”
霓霸天接过婢子递来的茶,轻咳了一声,看向拓凌身边的仆从,拓凌使了个眼色,一众人便禀退,唯剩下他二人在这偌大的正厅之中。
“之前拜托国师的事……”霓霸天欲言又止。
“我说过,在这漠北不必叫我国师,西域颠覆,我早已不是朝政的国师。”
“在我眼中,西域的国师只有一个,便是公子您了。”
拓凌神色中多了几分厌恶,随后道:“想必场主此刻来是为了那一群被放走的奴仆吧。”
“正是……这斗兽窟本就是将罪大恶极的人送至其中让我们看管,这……令夫人放走了这一些人,许多杂物便无人打理……”
霓霸天说完此话,只觉得心中忐忑,毕竟拓凌是个难以相处之人,在漠北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倘若因此得罪于他,怕是在漠北便难以立足了。
“此事我知晓了,等他日若是再寻了奴仆,便送至斗兽窟,填补这些漏缺。”
“这便太好了,公子,还有一事要与你相商。”霓霸天忐忑不安道。
“还有何事,场主不妨一同说道。”
拓凌轻啜了一口香茶,点燃了一旁的香炉,袅袅清香自香炉升起,让霓霸天顿时心静了下来。
“铁姑姑曾来过斗兽窟。”
拓凌心下一沉,问道:“莫不是看上斗兽窟的奴仆,想要赎回去?”
“这……自然不是,反而是与我谈了一笔交易,她说公子宅院近来新来了一位姑娘,若是我能将此女说动归顺于铁黎花,便赠予我三十头骆驼。”
“这倒是个诱人的交易。”
拓凌似笑非笑看向霓霸天,“既然如此,场主何须又来告知于我,莫不是因为我新夫人的缘故,真想将她交予铁氏?”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铁氏为人狠毒,在这漠北怕是无人不知,与其与她合作,倒不如投诚于公子,也算是还公子一个人情。”
霓霸天言罢,从怀中取出一宗泛黄的卷宗,递于拓凌,拓凌接过,大致浏览一番,便将它搁置在桌前,道:“你有心了,奴仆的事我便应下了,也算还你这次前来相告之事。”
霓霸天欲待要说些客气之话,却见苏长雪自正厅而来,一身青蓝色衣衫,身段婀娜,略施粉黛,一头黑发中步摇微闪,竟全然没了昔日在斗兽窟那般狠戾的模样。
霓霸天微微一愣,随后起身,忙道:“这位便是夫人吧,险些未曾认出来。”
“场主,其实她并非我的夫人,只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才对外宣称她乃是我的内人。”
“这么说,这……传闻是真的?”
“传闻?”苏长雪面露惑色,“什么传闻?”
“传言大漠之地会前来一位救世主,此人身负血脉之力,且有逆天本领,可以带领一众人走出这荒芜之地,迎来自由。”
“自由,呵。”苏长雪浅笑,“我是个修为被废之人,自己的命运都难以揣度,还如何能带领一众人走出这里,传闻,都是莫须有的东西。”
霓霸天听后,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仍然恭敬道:“天色已晚,我前来的目的已经告知于公子,便不讨扰了。”
“场主,夜极深,倒不如今日就在雪碧宅院歇下,明日再行赶路吧,正巧,我也有卷宗要相赠于场主。”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霓霸天应道。
“来人,替霓场主寻一处好的阁院。”
仆从应道,随后便带着霓霸天暂且去别院歇息去了,见霓霸天走后,苏长雪这才道:“你留下他怕是另有目的吧。”
“为何从姑娘口中所说,我竟成了一个城府极深之人?”拓凌并未反驳,却饶有兴趣看着苏长雪。
见苏长雪笑而不语,拓凌又道:“姑娘这么聪明,想来也该明白,为何我将他留下,蓝若的死一直未寻到关键点,而留下他,便自是因为他嫌疑最大。”
“你是说,是霓霸天杀了蓝若姑娘?”
苏长雪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如果是他,他又如何敢堂而皇之来寻你,雪碧宅院屏障严密,他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拿铁骑做替罪羊,又离间我与铁黎花之间,借故我们的矛盾来引出你的身份,苏姑娘,此人看似胸无城府,实则却是个极为难以对付之人。”
二人短暂地沉默,随后目光交汇,恍然一切都在不言中,苏长雪随后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用意了,但愿这次你的推测不会出错。”
“那姑娘就坐等一场好戏了。”
霓霸天由着仆从在前面点着灯笼带路,他则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之攀谈,大体知道了雪碧宅院周遭的布局,唯有密室仆从不得知晓,这让他微微有些措手不及,但仍很快恢复常态,跟随仆从进了阁院。
“阁下便暂且住在此处吧,床铺都已命人收拾好了,今夜夜半,我家公子邀请阁下去他书房一叙。”
“好。”
霓霸天对于拓凌所说的卷宗一头雾水,因为他未曾料到拓凌会留宿于他,按照他一贯作风,定然是不会让外人在宅院中过夜,更何况是与铁黎花有过交集的人。
想到此处,霓霸天只觉得事有蹊跷,又觉得若是此次再不行动,怕是再无机会接近这雪碧宅院了。
直至夜半,他由仆从带到书房,便在这堆积着各类卷宗的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