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扬只是一时气急了,这才忘了场合,含怒怼人了,这会儿眼见着戚雨竟是被自己气地浑身发抖,嘴边溢血,他顿时就僵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戚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对于这个相处了许多年的朋友,他感激他在戚家出事之后也没有跟他们断交,可有时候,他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刚刚经历了幼年挚友的背叛之后,戚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中其实有些心灰意懒,忽然就不想再跟任何人费口舌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待会儿,哪怕一个人坐在书房发呆都行。戚雨神色淡漠地揩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对洛幽和戚团团拱了拱手,哑声道:“见笑了,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两位今日辛苦了,就先行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
吩咐下去即可。”
洛幽点了点头,多余的话半句没有。
戚团团则叹了一口气,认真警告戚雨:“你的伤不比你爹的轻,要是再肝火旺盛或者抑郁心塞,早晚也是早死的命数。”
戚雨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大好,甚至对为什么不好知之甚详,但他只是勾起了嘴角笑了笑,眼中一片平静:“我知道,多谢小玖关心了。”
他温和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径直走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水扬一眼。
水扬眼尾泛起了几分红潮,倔强地站在院子里不动不说话,就跟个石雕一样。戚团团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大型车祸现场,想了想,走到了水扬面前:“他有旧伤,还常年郁结于心,你今天这般当着戚家年轻一辈的面说他的是非,会侵损他作为家主
的威严,让他日后很难办。”
水扬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拳头攥得紧紧的。
戚团团又道:“人总是这样的,越是面对亲近的人,就越是会忘记距离和伪装,也越是容易任性妄为,说出不该说的话。
义父,虽然你也是大人了,但你刚刚真的完美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熊孩子。戚大伯凝聚大房一脉的人心很不容易,你今天的话应该私下里说,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气了。
戚大伯甚至不敢让别人知道他受伤到底有多重,每日独自拖着戚家大房一脉负重前行,还要独自承受生死无常,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又怎么敢娶妻生子呢?
义父啊,你要是个成熟懂事的大人,你就去跟他道歉,最好自己想办法把他丢了的面子重新找回来的。
义父啊,你要知道,戚大伯当家主真的很不容易,这戚家大房老老小小全靠他撑着,他还要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照顾到,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辛苦的。”
这最后,戚团团已经语重心长到了极点,看着水扬的目光更是如同老母亲在看不懂事的熊孩子一般。
水扬嘴角抽了抽,狠狠揉了一把脸。
他摸了摸戚团团的头顶:“虽然我知道你说这么多,是为了给我台阶下,但是……你这么矮还要仰头教育我……样子真的很奇怪。”
戚团团翻了个娇俏的小白眼儿,很认真地看着水扬:“义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非常嘴欠。”
她嫌弃地推开他的手,转而去牵住了洛幽:“你自己去哄人吧,我和义父这就去白云城了,你别求我给他看病,这病,我不管。”
水扬顿时就后悔了:“别啊!”
他讪笑道:“你怎么能不管呢?戚雨人多好啊!”
他蹲下身子,试图跟戚团团讲道理:“虽然他有时候很爱多管闲事,但为人真的很不错的,你看他还那么关心你……你来都来了,不如也救救他?”
戚团团意味深长地看着水扬:“义父你这样就很好,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喜欢的话,不要心里想的一套,嘴上却说另一套。
那样别别扭扭口是心非,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亲近,只会让人以为你是真讨厌他。义父啊,你去,就照着你现在说的这么夸,戚大伯会好很多的。”
水扬尴尬:“胡说八道!”
戚团团笑了:“假的才叫胡说八道,真的叫什么胡说八道?”
水扬顿时被怼一脸,话总是一套一套的。”他脸色严肃起来:“戚雨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我不懂医术,但我也看得出来,他刚刚吐血不光是被我气的,应该是之前动手之后就不舒服了,一直压着,刚刚压不住了才
爆发了出来。”
戚团团拍了拍水扬的手臂:“所以啊义父,你别乱跑了,就留在这里帮忙看着戚家和戚大伯吧,我先去白云城,等忙完了那边我再回来。”
她忽然把声音放低到了极致:“现在,还不能给戚大伯治病,会惹麻烦。”
水扬瞳孔骤缩,悚然而惊。
他还想再问,但戚团团已经笑眯眯地挥手跟他告别,直接牵着洛幽走人了。
水扬张嘴想叫,却到底没敢,他忍不住双腿发软地坐在了地上,好半晌都没能起来。
直到一盏茶时间之后,他才匆匆爬了起来,心中乱糟糟一片,直接冲向了戚雨的院子。
他是因为妹妹的原因才跟戚家人结识,但他和妹妹的关系,就只有戚云一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以为他是死皮赖脸地喜欢白秋池,总想着撬墙角。
人与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他总往戚家跑,时间久了,渐渐就成了戚家的常客,成了戚振文喜爱的子侄,成了戚雨戚电戚雷他们的好友。
而这其中,戚雨这个亦兄亦友的人,是他这辈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