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国千万里,所爱隔山川?
几个时辰过去了,东方怙已经走了好久,而老王爷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枯坐着等着来人。
“王爷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就乖乖交出六皇子吧。”来人渐渐从暗处现形。
曹罡如今已经无心问他如何进密室的了,冷冷一笑:“你们中原人真烦人,阴魂不散。”
“哦,看来王爷知道奴才为何而来,只不过,奴才好奇,王爷是从什么时候得知的?”
来人是前几日送东方怙的王府门卫,平平凡凡,其貌不扬,却有耐心在王府潜伏十几年,要不是几年前东方怙的提示,阅人无数的老王爷还真看不出来。
来人显然很悠闲,他敢今日来,一是曹晟和曹昭外出,他被那个神秘人警告不能伤及曹昭,一会儿两方交锋,万一伤到曹昭,他不好交差;二是蒙古那边传来确切消息,今夜他们会协同自己,里应外合拿下无夜城。
自以为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他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他就想羞辱一下这个老人。
二十年前,蒙古军退兵,这个老家伙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敢怒斥我晋国皇帝,甚至将我们皇帝推倒在地,要不是容国公在,谁知道这个老匹夫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举措,长公主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一个粗野的人,还客死他乡,真真凄惨。
曹罡知道这那些夜郎自大的中原人眼中,自己这个无夜城人和北方的蒙古人没什么区别,不想多和死人浪费口水。
老王爷耸拉着眼皮,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嘴巴却不饶人:“你又不是你们五皇子,偷看小业洗澡干什么。”
“原来王爷早就发现了,为什么没有什么动静。。。。。。”来人被说成断袖也不恼,他只知道六皇子背后有朱砂胎记,不偷看没办法确认,只不过被发现了,没看成,还确认不了真假。
来人被老王爷看得头皮发麻,全然不知死期将至。
突然,一股油烟味飘入,来人反应过来后立马慌了:“疯子,你要与我同归于尽?!”
老王爷嗤笑:“你也配?”
那人想急急离开,来路却被堵死,而火星一溅入密室就着,显然密室里早就泼上了油,只不过用香料熏着难以察觉油味。
外面传来王府暗卫统领的喑哑声音:“老王爷一路好走。”
那人怕了,他意识到密室外自己的人已经被全灭了,如今全身而退都难。
那人扯着嗓子扒着紧闭的门,大声呼道:“你们要把你们的王爷也烧了吗?”
“你是傻子还是聋子。”
老王爷安之若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虽然这密室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传不出半点声音。
至于这密室里的文件早就转移到东方怙手中,就这么烧了正好安了某些人的心。
他是老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是瞎子聋子傻子,相反,他的五识逐年闭塞,可是心越来越明朗,一群跳梁小丑扮演的闹剧还不如他的东方怙好侄子讲的一个故事有意思。
像他这样的人,是戏弄史学家的人,他曹罡戎马一生,不想安安分分的生老病死,只想趁机轰轰烈烈的结束无聊的人生,反正也创造不出什么丰功伟绩了,倒不如早早见心心念念的傻丫头,顺便再在史书里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多记载一两笔。
火渐渐在密室烧起,艳丽的红色中,老王爷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和司马妐卿一起坐在篝火前,看到她被火光照耀的面容,那双明丽的眼睛熠熠发光,薄唇一张一合,说着对极疆之域的向往,一如初见时的那个姑娘。
火舌舔舐老王爷座下的太师椅,曹罡却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司马妐卿,司马钟情。
你说你仰慕那个年少万兜鍪,威震四海的冷血王爷,也想守护一方,我信了,直接播一千士兵给你,可你暗地里偷走半个兵符,带着五千兵马不辞而别。
你说我别总是板着脸,笑一笑死不了,我也信了,从此麾下将士看到了万年冰山脸的王爷经常皮笑肉不笑,感觉大白天吹出凉飕飕的阴风。这没什么,可是为什么你的笑容一年比一年少?
你也说过你想远离尘嚣,隐居在传说中的极疆之域,我还是信了,我问你如果我脱下战袍,卸下肩上的重任,你会和我一起归隐极地吗?你说你会,我又信了,可是,最后的最后,年年坟头添新土,夜夜妆台无旧人。
到头来,你只说,添了一个儿子,我司马妐卿没有给你绝后,然后撒手人寰,根本不管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曹罡一根筋了半辈子,如今脑子一下子灵光了一些,就想问问你司马妐卿,你有没有爱过我。
当然,一年又一年过去,再回首往事,我反倒庆幸你说完就咽了气,我怕你回答我说没有,我怕你去国千万里,却还是对那个伤了你的人不死心,我还怕因为你,有一天我会出卖无夜城,我收留了你那个皇帝哥哥的血脉,我也辅助了你那个可笑皇兄成为无夜城城主,呵,你们司马家就知道求人然后过河拆桥吗?真冷血。
但是,这些我又不能告诉晟儿,我不能让儿子眼中的母亲光辉失色,哪怕你很不负责的走了。。。。。。
所以我死了,不是因为司马家的人来索命,而是要蒙古人来背锅。
我,曹罡,三四十的鳏夫娶了正值芳华的你,没有对不起你。
那个不自量力的人正凄厉的呼喊,曹罡却一声不吭,他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