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深宫锁月,故影西楼。
御书房内,皇帝司马苻端坐在龙椅上,一手支着疲倦的头颅,一只手死死地握住椅子把手,带着病态的白皙脸庞上笼罩着无尽的阴霾。
“炽华这几天一直卧在南风阁?”
黑衣人恭敬的单膝跪下,面无表情的回答:“是,从容国府容修遇刺第二天开始,到今天总共四天。阓稷王殿下上午回阓稷王府,走时带着南风阁一个男乐姬。”
皇帝司马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下子琅环怎么办……
黑衣人:“……”陛下,您这是在说谁呢……
太监总管一直在旁边杵着,这种事儿他半个字都不想插嘴,可是皇帝从来都不会放过他。
“公公,你看这件事朕该怎么处理?”
皇帝敛了怒容,温和笑着问一旁的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皇帝特许不必跪拜。他便弯腰恭敬一辑答道:
“陛下,阓稷王殿下虽这几日称病不上朝,但现在已经回府,无伤大雅。大事化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未尝不可。”
皇帝笑得更甚:“公公,朕惩罚一下炽华如何,他小子这般有伤皇家威严。”
太监总管噗通一下跪下了。
“陛下,阓稷王殿下不是如此自甘堕落之人,老奴这么说只是怕大皇子那边按耐不住……”
皇帝俯视伏拜在地的太监总管,笑着说:“哦,公公快请起。公公年事已高,朕已经特许公公不必行此大礼。公公曾是先皇身边的红人,是先皇留给朕的,跟随朕几十年,怎么还这么生分。”
“能服侍皇上是老奴的荣幸,老奴一定不负先皇所托。”
没有人扶起来他,太监总管不动声色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己忍着疼,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那这一次看在公公的面上饶了那小子,下不为例。”
太监总管又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忙称是。
“永昶最近在干什么?”
静默良久,皇帝想起来了他的大儿子司马隽。
“大皇子一直在府中静修,平日里不和其他官员勾结,和一些僧侣文人走得近。”
“那现在大皇子和义渠庄园已经有了联系?”
“还没有,容国府容公子掌管的义渠庄园与世无争,而且容公子与阓稷王殿下一党,大皇子无从下手。”
“查清楚炽华与容修有间隙的原因了吗?”
“陛下,容国府没有安插密探,属下不能从容国府得知信息……”
“哦,我知道,没有其他流言蜚语什么的吗?”
司马苻揉了揉太阳穴,他怎么会忘记自己允诺容国公不在容国府安插密探。
这样凡是安插在容国府的探子,一经抓获即可审讯甚至暗杀,而不用担心误杀了皇帝派来的人。
皇帝无比信任这个追随他多年的妹夫,当然,他心里也清楚几十年前容剒利用这个特权暗地里救下了多少人。
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不过只要不过分,他司马苻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些乱臣贼子苟活于世,一辈子见不到阳光。
“陛下,去年上元节容公子捡回来一个叫花子,自此容公子与阓稷王殿下的关系就微妙了起来。”
“……”
司马苻郁闷的望了望挂着的一幅字画,那是容修绘制也题了字。
容修的聪慧他从容修抓周时便看出来了。幼年时期的容修又遇到了老六,那时自己刻意压制老六,意图磨砺他的意志。本想着十几年了,趁着容剒去吴镇,借容剒之手把老六接回京城,没想到更多的是成全了容修和老六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相遇了,然后一起并肩走了这么十多年。
一个创建义渠庄园,成为天下文人的领袖,一个担任军营长官,统领京都大营的骠骑。
自己就这么放任不管?怎么可能,他们不能成,而且一直是他儿子倒贴,对方根本不来电……
如今有第三者第四者插足是好事,只不过又苦了琅环,还有自己的孙子。
“陛下,那个乞丐,要不要……”
一旁的太监总管听到陛下提起那个容修救下的叫花子忍不住插嘴。
“他现在衣食无忧,何必。”
太监总管立马止了声,可是愁眉苦脸的。那一天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双胞胎一直以来被视为不祥,而刘贵妃当年便产下双胞胎,一个是现在的司马烨,另一个则被刘贵妃托付给了皇叔司马丠带离皇宫,意图瞒下这个不祥的孩子。
可是那几年战乱不止,先是皇叔意图谋反,幸好被容国公镇压下来,后是蒙古军趁虚而入,一直打到帝都,要不是无夜城发兵,蒙古军顾首不顾尾,战争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而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失踪于战乱之中。那是也皇家血脉,却不知沦落何处。去年探子报告上元节发生的事时,皇帝也打探了那个叫花子的消息,了解到那个流落街头的老叫花子原本是程家大少爷程逸风,而那个乞丐很有可能是七皇子。
他们打探消息时发现坞篁轩的人一直暗中保护那个乞丐,而坞篁轩的人只听命与竹真人,竹真人便是对外声称驾崩的先皇,他这么保护一个叫花子除了是在保护皇家子嗣,没有其他可能。
司马苻瞥了一眼太监总管,这个老东西几次三番的提醒自己把那个乞丐接进宫,恢复皇子身份,可是皇宫真的就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