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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从西域来的商队到了升平坊,来此处的胡人多不胜数,停在这里歇息喝酒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李泓要的香料已摆在案几上,自有一番异香萦绕鼻尖,抬指捻一点在手上,嘴角弯弯,“不错。”

他在胭脂国时,曾见过一种香膏,女子用了能养肤驻颜,只是气味浓郁了些,妹妹用了不甚欢喜。向皖是个挑剔的人,遇事总爱做个极致,又颇洒脱,遇事也会随缘随性,那香膏她爱,但因那味道,她便弃了。

若是能制出那种香膏,相比这京都的贵妇闺媛,定会争相求之。

那香膏的配料,他后来得过,回家后从锦匣中取出,细细研究。

京都的气候不若西域那般干燥,若是原样照搬,恐怕不能适宜。

几日都关在书房不出来,也不见客,来拜访的统统让孟全给请走了,一室的香气,瓶瓶罐罐摆了一屋子,按照不同的分量搭配好,放在雪白的小瓷罐里,做好标记,一个一个试,用宣纸沾了试效果,有用花瓣沾了试成色,涂在手上,胳膊上,脸上,逐个记录,足足忙过了两个月。

向皖瞧他那样子,觉得辛苦又可笑,这认真劲儿真是比个小娘子还要上心。

这日风轻云淡,是个温暖和煦的好天气,向皖做了早膳端到李泓书房前,人刚站定,便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粉雕玉琢”的郎君盈盈独立。

向皖噗嗤一声笑了,将手中的膳食交给清水,取出锦帕帮她兄长匀面,

“瞧着你这肌肤都比往常通透了许多,当真是用了好东西,还不取了来与我用上一用!”

李泓听了,心里欢喜,嘿嘿傻笑。

一片云飘过,阳光没了遮挡,直直洒下来,竟有些刺眼。李泓拉着妹妹入书房,里面还是一片狼藉,但是香气四溢,让人有些迷醉。

一个个小白瓷罐摆在案上,李泓细细打量,从中间挑了一个递到向皖眼前,“你且试试,若是觉得好,我便让人照着方子多做些,摆在追月楼。”

“好。”向皖将东西放在手心里,又去瞧那些白瓷罐,边上有一瓶与众不同,“那是什么?”

李泓看了看轻轻一笑,“那是我准备要呈给皇后的。”

未再多问,向皖意味深长的又瞧了瞧那小罐,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屋子坐在铜镜前,盖子一打开,清香四溢,乳白的颜色,透着鲜焕,向皖从匣子里取了玉搔头出来,轻轻挑了一点在手背,拇指慢慢晕开。

抬手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果然是好东西。”

连着用了半个月,本就珠圆玉润的脸庞更加晶莹剔透,她隔两天便跑去让她兄长相面,哪里觉着好,哪里觉着要改进,都一一记下交给李泓。

方子拿去制作,制的不多,只有二十罐,盒子做得精巧,女人对美总是出奇的挑剔,向皖更是如此,等闲的俗物很少能如她的眼。

“如何?”李泓手中拖着做好的香膏摆到妹妹眼前,向皖拿起来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又打开瞧了瞧。

“又改进了?”

李泓笑着点点头,他的妹妹还真是心眼剔透得很。

“再给我试试看罢。”说罢起身,云一样走了,再未多说一句。

得,有了这么一句话,李泓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本想将东西就此送去追月楼摆起来,他宝贝妹妹一句“再试试”,他倒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其实,之前的已经很好,向皖用了眼下的成品,觉得更上了一层楼,润而不腻,娇而不燥,正和心意。她不爱那些浓艳的味道,觉着庸俗,总爱淡淡的幽香,润物细无声。

想到她夏姐姐,便找孟全要了一盒,乘车出门。

走得突然,没与夏君君说,还好今日她无事,人来了也未手忙脚乱,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烹茶聊天。

“我得了好东西,特意拿来给你。”向皖难得如此小女儿情态,唤清水将东西去了来,献宝似的摆到夏君君眼前。

被眼前这小模样逗笑了,夏君君一笑,“是什么好物什?”

向皖一脸神秘,“你且自己试试看罢。”

夏君君虽沉稳,到底是个暧昧的小娘子,禁/不/住/诱/惑,取了来打开看。

“这香气从未有过,真是沁人心脾!”说着又挑了一点试上一试,更是赞不绝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好东西,也让我知晓知晓。”

侍女将茶端了来,向皖接过,也不说话,淡淡笑着喝茶。

夏君君不耐烦,伸手将茶杯一把抢过,向皖措手不及,呛了一口。

“咳咳咳......”清水将锦帕递过来,向皖好一阵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你这是在谋财害命!”

夏君君白她一眼,“你这是自作自受。”

“简直就是个女强盗。”向皖平复下来,瞪着两只泪汪汪的眼睛怒视,没一会儿便转成了幽怨,“我兄长制的。”

得了答案,夏君君便阴天转晴,坐过去帮她顺背,“早说不就不必如此了。”

如此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伎俩,她李向皖可不是吃素的,重重“哼”一声起身便往外走。

夏君君去追。“好妹妹,你这是去哪儿啊?”

心心念念的来给她送东西,还如此对自己,向皖越想越委屈,泪珠子都掉出来了,脚下生风,顾不得稳重优雅,抬手抹泪疾步往外走,心思不在走路上,连前面有人来都没在意,夏君君来不及叫住,眼睁睁桥这儿一对璧人撞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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