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顾寒山睡得极不安稳,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半边身子冰凉,半边身子火热,朦胧中总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和恐惧感,意识迷蒙而又不安,自己却也不知道不安什么,恐惧什么。
“喵~喵~”直到一声声嗲嗲的猫叫声传来,一个软软的巴掌一下一下的拍在自己的脸上,顾寒山才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晃了晃晕乎乎的头,默然的看着趴在自己胸口上的橘团子,终于懂了睡梦中的压迫感来自于哪里。
伸手想把猫抱下去,外面传来急促而又小声的敲门声:“寒山,寒山,你起了吗?我进去了。”“爸。”顾寒山话刚落音,房间门就开了,李顺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她紧紧抓着丈夫的衣袖,全身还在轻轻颤抖着。
“爸,我妈怎么了?”顾寒山抱起猫身上的猫,爬起身,急切的问。
李顺回过头扶着妻子坐下,对顾寒山说道:“寒山,你看看窗外,这世道,变了,人都成怪物了,我打报警电话,可是根本就没有信号!”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几分。
少年心下一惊,从床上跳下去,赤脚跑到窗前,小心翼翼的拉开窗帘,往外看去。
街上冷清的很,只有一个个蹒跚的身影在晃动,这些身影关节僵硬,行动缓慢,走近了就会看到他们身上青灰色的皮肤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仿佛没有任何的血肉。一个身影无意识的抬头嘶吼,让看清了他的脸的少年后退了几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李顺赶忙过去捂住他的嘴,“别喊,别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小橘团子坐在窗台看了一会,默默地跳了下来趴在一边仿佛在沉思。
旁边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顺哥,怎么办,外面怎么会这样?”李顺高大的身形也佝偻了几分,抬头看着身旁的妻子和儿子,久久没出声。
“喵~喵~”橘团子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重。少年抬头看了看眨巴着水灵灵的猫眼的团子,轻轻喊道:“梨花,小点声。”
橘团子仿似呆滞了几秒,默默地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少年,走到孙秀红的身边,蹭了蹭。
孙秀红伸出依旧在颤抖的双手,摸了摸梨花的背,小小的猫咪娇气的拱着她的手,好像在安慰她。她认真地看着自己儿子瘦弱的背影,自己丈夫粗糙的双手,心里慢慢的镇静下来,站起来拉住丈夫的手,看着上面的裂纹和疤痕:“顺哥,我们可能又要开始过苦日子了,不仅苦,还危险,但是我们不得不往前走啊,总不能困死在这屋子里吧。”李顺抬头,壮硕的汉子眼里闪着泪花,他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
孙秀红松开丈夫的手,走到窗边,扶起来坐在地上的少年,轻轻地拥着他,说道:“寒山,爸妈带你回家,是真心想给你好一点的生活,让你不要受那么多的委屈,可是,这一年以来,光你二姨就......是爸妈不好,没照顾好你。”说着,孙秀红眼圈红了,李顺也仰起头,用手捂住了脸。
“爸,妈......”
“寒山,”孙秀红打断了他的话,冷静而又坚定的缓缓说道,“现在这世道,爸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爸妈保证,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
李顺走过来,搂住二人,“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娘俩!”
顾寒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握住父母的手,“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喵~”橘团子也蹭了过来,在三人紧握的手上搭上了一只小白爪子。
“还有梨花,我们一家四口一定会好好地!”
回答他的,除了自己爸妈的微笑,还有梨花朝向他的屁股。
“我打算出去看看。”李顺定了定神,“你们在家等我,我不走远了,情况不对我马上就回来。”孙秀梅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一味地等待不是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铁门缓缓打开,李顺就看见一个橘团子从自己身旁窜过。“梨花!”顾寒山强忍着没叫出声来,急速的追去。
李顺急忙嘱咐孙秀红关好门,也提起一根铁管,追了出去。
这点工夫,一人一猫便跑远了,李顺看准了他们的身影,追了过去。
梨花好像知道少年正在追自己,跑了几步就停下来等他。少年把他的猫抱在怀里,缓缓地向巷子里走去。
“走右边。”忽然,少年脑海里传来一句清晰的话语,声音不大,却软糯,清脆,像个八九岁的女童一般。“谁,谁在说话?”少年停住脚步,警觉地环顾四周。“傻子,别找了,不要命了,听我的,走右边。”女童略带着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少年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奇怪生物,心头不免恐慌,当下咬咬牙,朝右边的巷子奔去。
右边是平日里的小市场,很多老板把货锁在店里就会回家住,所以基本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少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警觉地前进。梨花从少年怀跳下来,跑到一家售卖宠物用品的小店门口,爪子扒拉了几下。少年连忙奔过去,却发现门没关,他推开门,和猫一起,走了进去。
“有没有人?”顾寒山压低声音,问道。
“喵~”回答他的只有梨花娇气的喵呜声。
“奇怪了,为什么开着门呢?”顾寒山一边在屋子里转悠,一边自言自语。只听“哐当”一声,惊得顾寒山后退了几步,那个软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