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浑身僵硬,她甚至忘记把挺直的腰背往下稍稍弯曲。
她本来得意洋洋,像高傲的天鹅一样伸长脖颈。恨不得站起来告诉别人,我就是李老师口中那个勤劳勇敢的军嫂。
她也出名了,像李银杏一样出名。
她是个优秀军嫂,具有良好的品德,可以被李银杏拿来举例,放在思想教育课上广而告之。
她无比开心,虽说种菜园,打理家庭是每个军嫂必备的技能,可是只有她被拿出来表扬。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做的比别人更好。
上一次还满心愤懑李银杏的口才,现在却巴不得她多讲,再多讲三个小时,她都不觉得长。
她还有好多优点,不知道李银杏,不,李老师发现了没?
李老师也是,怎么不提前告诉她,如果提前说了,她还可以帮忙归纳总结,挑出最高尚最值得夸赞的几条。
相信,这样会让这次的课程更加圆满。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沈洁,又听到银杏提到我的好友。
她脸上的笑容更胜了。
等等,她听到了什么?
伤害,不尊重,不公平……
还有更严重的,不归路,刽子手。
天啊,李银杏到底在说什么,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脸上的笑彻底僵住。
她机械般的转动脖子,左右望望,发现大家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不,不是那样的。
她勤劳,她勇敢,她有良好的品德。
她想伸出双手使劲挥。
那不是她,李银杏说的绝对不是她。
沈洁不停的做心理暗示。
银杏的连番质问和痛心疾首让会场一时变得落针可闻,接下来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领导带头站起来,为银杏喝彩。
他的老战友就是上战场时被人用刀把脸部划伤,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但是他无所谓,笑言那是纪念,那是胜利,鬼子用刀伤了他,但是他却取了鬼子的命。
老战友仍然坚持上战场,五零年的时候再次扛上木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只是这次在身上留下疤,也带走了一只胳膊。
老战友选择退伍,说是要回家娶媳妇。
回去后,他花大钱才娶上媳妇,可媳妇却瞧不上他,嫌他吓人,也不乐意让他碰。
在单位里,一般人都不敢跟他对视,说话,也没人安排事情给他做,他时常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发呆发霉。
老战友说起此事时,满满的失落,一连喝了半瓶子二锅头,醉酒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却不知道该怨谁。
银杏的话让领导触动不已,他决定,让每个兵下去写一篇感想。
不会写字?
那就现学,正好扫盲,一举两得。
下课了,银杏仍旧“抛弃”许扬,去团结军嫂的力量。
军嫂们,除了沈洁之外,此时皆无比庆幸。
虽说她们内心都有点疏远祝翠的婆婆,但是她们是绝不会承认的。
还给自己找了理由,祝翠的婆天天呆在家里不出门,不是她们不愿意亲近,而是没法亲近。
所以不是她们的问题,是华老太太自身的原因。
你看,李老师不就没点名她们。
前两天还听到沈洁说,李老师一点不怕那老太太,她提醒还被当成驴肝肺。
这样一想,她们更加肯定,李老师说的就是沈洁。毕竟除了她,没人当着李老师的面说过华老太太的坏话。
不过,她们还是挺惊讶,李老师看着年纪小小的,说话温温柔柔,竟然不觉得华老太太恐怖。
辅导员媳妇,“李老师,你刚才讲的真好。”
明天邀几个人一起去祝翠家看看,华老太太来后,她们还没抽出时间探望。
虽然祝翠总说不用那么客气,可她们还是要表达出欢迎之心。
银杏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真的吗?我还怕没有气势了。”
“领导都满意的不行。”
汪大秋竖起大拇指,“李老师,是这个。”
沈洁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个银杏争执,她指着旁右手边,“妹子,我刚才看到许营长在找你,在那边。”
银杏心里有数,不过她不怕沈洁,佯装配合,“真的?难怪我出来后没看到他,还以为他先走了。”
又转过头对着大家,“各位姐姐,那我不跟你们一起回去啦,许扬可能找我有事。”
辅导员媳妇挥挥手,“去吧去吧。”
银杏慢悠悠的往前走,果然,不一会,沈洁找过来了。
她一把抓住银杏的左手,“李银杏,你是不是故意的?”
银杏用右手拍拍胸口,一脸惊讶,“哎呀,是沈姐啊,吓我一跳,还以为是谁呢。”
脸上的表情又惊讶转为惊喜,“姐,杨营长也在这边等你?那咱们正好一起走。”
沈洁咬牙切齿,“走,去哪?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走。”
银杏不解,“沈姐,你怎么了?说什么呀?”
沈洁摇着银杏的胳膊,“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沈姐说的什么?”
沈洁气坏了,还在装傻,“你是不是故意说我以貌取人,不喜欢祝翠的婆婆,还说我是个刽子手。”音量梦地拉高,“是不是?”
银杏装作手臂很疼的样子,“沈姐,你抓的我好疼,先放手好不好。”
“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让我不好过,让大家看我的笑话?”
“姐,我没有。”银杏装作着急的样子,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