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孩子玩儿的“陷阱”,挖个坑,架上几根细细的树枝,然后铺上一层薄薄的树叶或稻草,再撒上一层薄薄的沙土。
显然,制作这些陷阱的人时间紧迫,要么就是磨洋工偷懒。根本没有用积雪把枯草覆盖住。焦黄的枯草在白花花的雪地上异常显眼。
雇佣骑兵们勒住丝缰,不敢闯入这片雷区。
也就趁这个工夫,朱三沅的部队已经全部撤入城中。城门紧闭,弓弩手城墙、楼斗内就位。
玛蒂尔德愤怒地甩着马鞭,眼看到手的胜利果实,就这么从嘴边溜走。用长矛刺扎“陷阱”,其结果使她更为恼火:这些“陷阱”是假的。
枯草下面根本没有陷坑!这些枯草全是空城计。
“狡猾的朱三沅,卑鄙无耻!”
平心而论,玛蒂尔德冤枉朱三沅了。
朱三沅不是不想给她来点儿真材实料,他恨不得把这里全挖成陷阱、折马坑。实在是受时间和人力所限,不得不弄险,用一堆一堆的枯草巧设疑兵,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反正就这300米的距离了,只要追兵稍有犹豫,朱三沅的部队就能逃进库劳城。
撤进城中,朱三沅才来得及长出一口气。
玛蒂尔德并未停歇,派十几名骑兵绕城观察,自己则指挥大军休整,要一鼓作气,拿下库劳城。
城中信使持朱三沅亲笔信,送到玛蒂尔德手中。
大概意思就是想“交换”或“赎回”俘虏,特别表达了对肥龙的关切,希望两军打的是“义仗”,不要虐待加害俘虏。
玛蒂尔德回信说这是贵族之间的基本信任,自然不用多说,稍等片刻之后,连你一并俘虏过来,你就可以跟肥龙作伴了。
回信送到,不容朱三沅再多废话,一声悠扬的号角吹起,玛蒂尔德的雇佣兵团发起了攻城战。
朱三沅亲自登临城门楼,倒要看一看,没有抛石机、云梯等攻城器械的支持,这个顽固不化的女疯子究竟要怎样攻城。
玛蒂尔德就地取材,拆解了朱三沅留在阵地上的挡箭牌、塔楼、拒马、鹿角等工事,现场制作了一个简陋的“乌龟”,让朱三沅彻底开了眼:
用细木头做框架,覆盖挡箭牌,拼成一个“遮阳棚”,由个头较高的士兵举着,向前移动,可以有效防御来自城墙上的射击;
八个矮身材的士兵,合抱一根粗圆木,当撞门木,被“遮阳棚”保护着,冲到城门前,喊着整齐的号子,撞击城门。
这就是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攻城冲车了。
远程单位的较量中,守军占有了比之前更大的优势。
朱三沅命令弓弩手务必要精确瞄准之后再放箭,因为库存的弹药量有限,要省着点儿用。
守军的步兵被分成三队:一队负责在城门洞加固城门,设置多重路障,防止城门破损之后敌兵涌入;
二队负责往城门楼上搬抬滚木礌石,相比于神射手的箭矢,一块儿砖头对下面的“乌龟壳”更具杀伤力;
三队负责灵活机动。
俗话说,上打下,不费蜡。
酒馆门口的石头台阶、废旧的酒坛子、马厩里的食槽、滚烫的一壶开水、哪怕是盛满排泄物的尿桶……都可以从城头上丢下去,对撞击城门的敌兵造成大规模杀伤。
当然,这些滚木礌石的替代品中,要说最恶毒的,当属“金汁玉液”。名字是一股清风,高大上,但它的实际原料及做法……就太三俗了:在城墙上支一口大铁锅,里面盛有从城内收集上来的人畜排泄物,下面架火,把火烧得旺旺的,等“开锅”之后,用大长柄勺子舀一勺,顺墙头浇下去……
凡是被这“金汁玉液”烫伤的,无论受伤面积大小,全会死于伤口感染。可以说是沾者必死。
价格低廉、取材方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简单粗暴,行之有效。
但是,这种方法过于恶毒,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面对有亡国灭种之危险的关键战役,守军宁可城池失守,也不愿使用这种丧心病狂的办法。
朱三沅当然也不会使用这种生化武器的。但是拍板儿砖、扔坛坛罐罐……还是属于常规武器的范畴,被世人所允许。
除了世俗的指责,朱三沅更关心的是身陷敌营的肥龙,万一把这玛蒂尔德逼急眼了,撕票怎么办?
朱三沅凭高眺望,想在敌营中搜寻肥龙的身影。
看着看着,朱三沅就觉得似乎哪里出了点儿问题,有些不对劲。
“雅米拉,我军伤亡数据是多少?”
“请稍等,长官——”雅米拉快速而细心地盘点一番,“伤者大半,约有80人,基本都已恢复战斗力;阵亡及失踪者,共35人。”
朱三沅再眺望城外,“奇怪,他们的人呢?”
据战前情报数据,玛蒂尔德的部队约有300人,经过石桥阵地抢夺战,他们也该有大约60人的损失。也就是说,能参与攻城战的,应有200人左右。
可城外能观测到的,也只有50个左右的骑兵,还20多个游击射手,再算上撞击城门的20来人……那一百人呢?
朱三沅转到左侧城墙的楼斗内,疑问瞬间得到了解释:敌军大量士兵涌到了楼斗之下。
楼斗是延伸到城墙外侧的悬挂式防御工事,可以有效地阻止敌兵通过云梯登上城墙,还可为守军弓弩手提供保护。
然而楼斗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楼斗的下方,墙根儿的这一片区域,就成了守军的观察盲区和射击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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