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陈氏大营静悄悄的,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谁都不敢睡下,其实陈天利倒是曾倡议过,明军夜袭,天知道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理应让人轮番睡下,如此这样,一旦敌袭才可保持最佳的状态迎击。
可是很快,这个倡议便受到了一部分人的反对,以请化公为首的一批有经验的将军反对尤为激烈,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绝不能让人睡下,因为一旦开战,突然传出喊杀,那么熟睡的士卒被惊醒,很可能在慌乱之下炸营。
炸营是极为恐怖的事,一个人精神过于紧绷,又听闻到敌袭,也黑夜之中便会手持着武器不分敌友相互砍杀,不必明军登陆,自己的阵脚都可能乱了。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约束所有人保持清醒,否则必败。
古时有诸多的战例,什么数百铁骑突袭数万大军的大营,斩杀数千,数万大军溃败,这种战例固然有吹嘘的成份,而诞生如此大的伤亡其中最重要的是因素就是炸营而起,黑夜之中,突然发出警讯,紧接着一队骑兵杀入营中,惊醒的兵丁受了惊吓,立即拿起武器,四处都是喊杀和火光,此时任何一个人对靠近自己的人都会变得戒备起来,他们会毫不犹豫拿起武器,不辨敌友,相互残杀。
陈天利显然经验不足才遭致了大家的反对。万余大军,谁也没有歇下,一直等到上半夜,并不见明军派人登陆。
原本预料,既然上半夜不来,那么必定下半夜要来,可是一直通宵达旦的等候,许多人又困又乏,已是有些吃不住了。
陈天利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整个大营人困马乏。倒是那清化公却是命人前来相告:“殿下,黎明将至,明军必定要来夜袭,此时海上多雾。他们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登陆,此时将士们人困马乏,若是他们上岸突袭,则胜负难料了。”
陈天利一听,顿时打起精神,这请化公果然是个老将,一下子道出了天机,都等了这么久,料来明军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夜袭了,于是他连忙下令让所有人抖擞精神。
可惜……他们还是失望了。这让陈天利有点愠怒,这清化公一副沙场老将的样子,倚老卖老,次次都是信誓旦旦,可是左右都不见明军攻来。现在大家又累又饿,料来明军是不会进攻了。
只是陈天利却不能将那请化公如何,心里有万般的不悦,却也只能作罢。
待曙光露出来,眼看天要大亮,陈天利只得下令将士们歇下。
卯时三刻。
突然,一阵呼喊传出:“明军的船动了。船动了。”
整个大营霎时混乱起来。刚刚打了个盹儿的陈天利被惊醒,便听到大营有些混乱起来,他连忙冲出大营,带着人前去滩头,果然看到七八艘战舰缓缓靠近海湾,向海湾驶入。
陈天利不敢大意。连忙大叫:“传令,传令,把所有人都叫醒,在滩头聚集,准备迎战。”
眼前的战舰。其实体积并不算大,不过二十余丈而已,船身也是狭小,通体黝黑,如今在晨雾之中缓缓破雾而来,越来越近,陈天利见这庞然大物,心里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一声令下之后,武官们便纷纷去驱逐那些疲惫的士卒从营中出来,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本来就耗了一夜,刚刚睡下才片刻功夫便被人叫醒,因此所有人的脑袋都不太清醒,却不得不仓促迎战。
战舰在靠近海湾一两百丈的地方又稳稳停下。
之所以陈天利选择固守这处海湾,正是因为这里属于深水区,明军的船舰要登陆,势必会选择这里,因此即便是百丈之外,依旧可以行船。
而此时,那一艘艘的船开始放下绳索和小船、舢板,很明显,他们是准备派人登陆了。
聚集在滩头的叛军也越来越多,大家小心翼翼的规避着陷阱,分发着弓箭,一个个晨雾之中打起了最后一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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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船上,郝风楼精神抖擞,渐渐克服了晕船之后,整个人浑身轻盈,昨夜又饱睡了一阵,用过了茶点,显得精神奕奕。
他迎着晨风,肉眼可辨,便可看到滩头上那密密麻麻的叛军。
此时的郝风楼似笑非笑地扶着船舷,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
“传令,转舵!”
“转舵,转舵……”
一个个声音响起,船上吹起了号角。
舰船得到了消息,纷纷转舵,巨大的船舰挂起了侧帆,船身微微一倾,调转了船头。
而面对着海滩,是八艘舰船的船身,通体黝黑的船身黑乎乎的,宛如一道城墙。对此,滩头上的叛军大为不解,这是什么缘故,这些汉人到底故弄什么玄虚?
只是他们的思维有些迟钝,一宿未睡,又没有埋锅造饭,赶到滩头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不明显,可是一旦在这里屏息等待的时候,许多人的眼睛就开始打架了,在这静寂的等待之中,不少人的精神显得有些恍惚。
而此时,在舰船上,郝风楼下达了第二个命令:“准备!”
“准备!准备!”
此时,没有再吹牛角号了,不过郝风楼的座船上,在船舱第三层的地方,一个个打着赤膊,精神饱满的力士放下了一个个挡板,右侧船身,顿时三十多个黑乎乎的方洞露出来。
带队的一个武官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