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一下子傻眼了。
他现在倒是什么都不缺,偏偏最缺的,就是钱。
而且,郝风楼这笔账,他确实也还不清楚。
英雄气短,即便是皇子,这没了银子,也不免如此。
朱高燧欲哭无泪,只得道:“我的郝兄弟,方才这是为兄戏言耳,你何苦认真来着?割袍断义?吓,这是什么话,你我兄弟多年,深交不浅,共过多少患难,这样的交情,割得断么?”
他见郝风楼面无表情,便更多了几分小心,笑嘻嘻的道:“你听我说,你喜欢凌儿,为兄说了什么?为兄可什么都没说,为何,你是为兄自家兄弟啊,自家的兄弟,可有什么好说的,这事儿,你告诉我,是信任我,我也断不会向人吐露一字半句,可是……可是……可是你要娶凌儿,这个,这个,我说句实在话,并非是泼你冷水,这事儿,不成,说破了天,也不成。不是为兄,要坏你的好事,实在是……实在是祖宗的规矩在,你说你一个有妇之夫,公主下嫁给你,那才是见了鬼了。听我一句劝,咱们现在就去,叫十个八个姑娘,个个都是公主,你想怎么娶就怎么娶,今夜就入洞房,不过丑话说前头,我没银子,你付钱。”
郝风楼摇摇头,道:“咱们喝酒。”
“不忙喝,不忙喝。”见郝风楼认真,朱高燧倒是脸色凝重起来,起身抓住郝风楼抓起的酒壶,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当真要娶?你真疯了,你可知道,这事儿,闹将起来,不是好玩的,你好不容易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你这是何苦来哉。哎呀……我知道了……”
朱高燧一拍脑门,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古怪的道:“你是不是和她已有了肌肤之亲,所以……郝风楼,你完了,大罗金仙也已救不了你,哎,你为何要如此,为何要如此,你太教我失望了,天下这么多姑娘,都在楼子里,你挑着灯笼,寻个悍妇,还是个公主,你这不是找死么?不过……我明白,我明白,我自然明白,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想当年……哎……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好吧,我要冷静下来,咱们先别忙着吃酒,慢慢的来,她怎么说,她失了身,所以非逼你娶她不可。我那堂妹……确实是刚烈的性子,她吃了你的亏,自是不依的,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罢罢罢,还是先吃酒,吃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样才好。”
朱高燧抢过酒壶,对着壶嘴,将里头的酒水一饮而尽,砸吧砸吧着嘴用袖子擦干了嘴角的酒残渍,他站起来,眼睛有些红了,身子摇晃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勃然大怒,吼道:“郝风楼,我他娘的想起来了,你他娘的不是东西啊,你竟辱了我堂妹的清白,你这混账东西,你不是人啊!”
这家伙后知后觉,这才想起,那凌儿是自己的妹子,如此一想,怒不可遏,亏得是自己啊,这还了得,自是要找郝风楼理论不可。
他一把抓住郝风楼的衣襟,郝风楼去扭他手,将他打开,朱高燧已是醉了,便张开嘴,直接往郝风楼的肩窝上咬。郝风楼自也不客气,抬手便打他的胸口,一下子,一桌酒席便散了个七零八落,两个人抱在地上,扭打一团。
令郝风楼哭笑不得的是,自己也不知是怎样打起来的,他头有些微沉,带着几分醉意,朱高燧打他一下,他便抱拳还朱高燧一下,绝不肯吃亏,朱高燧抓他头发,他便去扭朱高燧的耳朵,二人喷吐着酒气,口上也不服输。
“还我堂妹清白!”
“还我银子!”
“本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这恶贯满盈的东西。”
“你这妻管严,怕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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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燧大怒,这越是熟识的人,最容易戳到自己的心窝子,因为越是熟识你,就越晓得你的痛处,一听怕老婆三个字,朱高燧怒了,挥拳便打。
足足半柱香。
终于累了。
两个人仰躺在地上,满地的菜汁、酒水散的到处都是,他们谁也不顾,只是噗嗤噗嗤的喘着粗气。
几十个府上的人听到动静,打着灯笼过来,一见这情形,谁也不敢做声。
朱高燧觉得说话都难受,浑身骨子散了架,终于,叹口气,仰望着星空,道:“你有什么打算?”
郝风楼和他一样,看着苍穹下的点点星芒,看到一颗流星带着尾焰落下,那瞬间的灿烂,似乎一下子铭记在了郝风楼的心里。
郝风楼咬咬牙,斩钉截铁道:“娶!”
朱高燧苦笑,累的手指都不能动弹:“你要知道后果,别说我没提醒你,有些事,不是因为有几分圣宠,就可以办成的,这牵涉到的,是宫中的体面,知道么?这是脸面的事,许多时候,这脸面的事,比天还大。”
郝风楼胸口起伏,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尤其是被朱高燧这孙子抓过的头发,到现在还是生痛,他不由笑了,大笑。
“你知道么?赵王殿下,我和你不同,你生下来,便含着金钥匙,你生下来,就注定了荣华富贵,就注定鲜衣怒马;可是我不同,我们不同的是,我要活下去,我要活的比别人更好,我就要一步步的向上攀爬,所以我谨慎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