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的儿孙我会替你照看好的。”弃夫语气不容置疑,又带着一种威胁。
麻衣老者便是青阳风家的现任族长,当初,他率领风家仅存的族人,从青阳北地千千迢迢而来,投靠了白润,成为了白家的仆族,而麻衣老者也成为了白润的管家,虽然不复昔日青阳风家的势力,但风光也算是一时无二。
足以盖过中等世家的风头。
假以时日,或是八十年,或是一百年,白家册封风家为爵,又会重新位列贵族阶级中。
譬如后世的秦国赢氏,起初不过是给周室养马的,因为马养得好,便被周室册封为贵族。
在这个年代,给大人物、大世家当仆人、仆族,非但不是丢人的事,而且还是旁人羡慕不过来的美差,是一条快速晋升贵族的渠道。
麻衣老者知道,以他的罪过,哪怕转身向商军乞降,白润也必定不会放过他以及整个风家。
轻则,满门抄斩,风家被放逐边疆,重则,风家成员尽数沦为奴隶,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老奴……遵命!”麻衣老者颤颤巍巍的对弃夫磕了一个头。
随即,麻衣老者退去。
召集全族成员,挑选一千名家族死士,
一千名,
必死的族人!
有愤怒,有恐慌,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谁让风家的势力最为弱小?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不让风家人送死,莫非让其他三十六路领主的族人送死?
没等出城北逃,或许内部就已经大乱了。
对于弃夫的命令,麻衣老者不敢不尊。
每挑选出一名族人,麻衣老者的心都在滴血,看着自个的双手,血淋淋的。仿佛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们一样。
“为了延续家族的香火,为了家族的未来……”麻衣老者神色悲恸的冲挑选出的一千名族人,作了个长揖,“就拜托诸位了!若我风家能逃过此难,必定筑庙立牌,让诸君日夜受后辈子孙香火供奉!”
一千名风家族人,神色复杂的对麻衣老者还礼。
他们多为年迈、残疾、天赋低下的风家人,为了家族,他们只能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来,与这座城池共存亡。
把生的希望,留给更年轻,天赋更高的族人。
生于一个家族,个人的生死荣辱,相比整个家族的未来,显得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城内已经开始大乱。
三十六路领主的亲卫,闯入城内的大户人家,开始掘地三尺的搜刮金银财物。
就连普通百姓家也没有放过。
哭声、叫喊声响彻城内,犹如地狱鬼魂们,发出的哀嚎。
一千名风家族人与朝北门奔逃的兵卒不同,他们所走的方向,恰恰是与他们呈相反的南方。
彼此擦肩而过。
许多兵卒诧异的看着这一千名风家族人,随后,他们恍然,嘴角噙着一丝讥诮。
知道这些人,是奉命留下来,当炮灰的小喽啰。
内城方向的喊杀声停歇了。
随着“轰”的一声,内城门被撞开。
巨大的攻城车,在十余名大力士推动下,杀了进来。
“吾乃先锋官风林,降者不杀!”一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骑着犹如黑熊般的乌骓马的彪形大汉,一骑当先,朝着白府方向直扑而去。
咻咻……
数支利箭从不同的方向射出。
风林挥动狼牙棒,将所有箭矢劈飞,他怒睁双目,冲入一条小巷里,将四名埋伏的风家族人打飞到天上,砰砰落地,浑身骨头尽断。
“垂死挣扎!”听着各条小巷里,传出的厮杀声,风林冷笑一声,纠集了五百名铁骑,朝着白府扑去。
结果,他却发现白府早已人去楼空。
偌大的白府,也被一场熊熊大火,付之一炬。
“我的府邸!”白润在千名骑兵簇拥下,拍马赶来,望着烧成一片灰烬的白府,顿时哀嚎出声。
风林没有理会悲伤的白润,而是率领三千骑兵,出了北门,紧追弃夫等人不放。
虽然因为一千名风家死士的阻挡,让风林延误了一段时间,但好在,风林还是能远远地看到弃夫等人的背影。
犹如一条细线,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追!”风林低喝。
三千铁骑快速地奔去。他们骑得都是最为优良的战马,不仅速度快,而且耐力也非常的强悍,连续奔驰一天一夜不休息,也没有什么事。
然而,风林却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那便是穷寇莫追。
三十六路联军主力犹在,若只是一支毫无斗志的残兵败将,甭说是三千铁骑,哪怕是三百个骑兵,在他们眼中,也如洪水猛兽一般。
当风林追到一片森林时,敌人的身影已经不在了踪迹。
随后,风林又犯了一个错误,那便是把三千骑兵拆散,以一什为单位,呈扇形,彼此相隔两百步,扩大搜索面积。
因为风林认为,敌军已无斗志,尽是些丧家之犬,一见到大商旗帜,就会只顾着闷头逃窜,根本不敢与商军争斗。
就是因为这样的自信、这样自负,下一刻,丛林里忽然接连不断的响起阵阵惨叫。
“有埋伏!”一道凄厉的叫喊传出。
风林大睁双目,犹如一头暴怒的老虎,露出一对森冷的獠牙,他长得就很是凶悍,再配上那魁梧的身材,和一套厚重的银色盔甲,犹如一头人熊一样,大吼道,“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