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两国以黄河为界,绢河东、河北之地,把边境直接推到汴梁郊外,又赔偿金国五百万贯军费,再赠送粮秣五十万石,进贡江南丝绢十万匹,美女九百名?以后每年支付三百万贯的岁币?”
犹如拆迁工地一般残破杂乱的艮岳御花园,如今仅剩的一座完好庭院内,王秋正在听着郭京讲述金军使节的和谈条件,并且对此颇为嘲讽,“……这么苛刻的条件,大宋朝堂上居然也有人支持妥协?”
“……主和派领袖耿南仲目前已经煽动了大批朝臣,对皇帝和主战派施加压力,要求朝廷接受和约。汴梁市民的态度也是很矛盾,一方面想要向金人报仇雪恨,另一方面又盼着战乱早些结束……”
郭京叹息着对王秋解释说,“……主战派的何粟等人虽然还在坚持,但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求和!求和!这都已经被金人撕毁和约多少次了,宋朝的士大夫们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听着郭京描绘的大宋群臣诸多丢人现眼的软骨头表现,王秋当真是感觉这帮废物没救了。
“……怎么说呢?以北宋君臣的心理素质来看,通常情况下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他们当真对金人的豺狼本性一无所知,相信女真人会信守和约,那也太瞧不起他们了,与其说是无知迂腐,还不如说胆小怕事,已经被那些北方的邻居打怕了。宁可自己骗自己,相信狼会不吃兔子,也没有战斗的勇气、”
郭京耸了耸肩膀,不屑地说,“……相反,他们对付主战派将领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最近这百余年来,宋朝士大夫过惯了安乐太平的舒服日子,向北方的强敌交惯了“保护费”,真心不希望打仗,更别说输赢之类的了——说白了,在这个懦夫的朝代,最缺乏的就是勇气……
因此,在金军来使之后,朝中的主和派们纷纷上书,要皇帝尽快与金军和谈,结束当前的战斗。
而主战派臣僚在疾言厉色地对他们以大义相责的同时,也不免有些色厉内荏、心头没底的怯意。
——打了一年多的仗,国库早就彻底空虚。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已从世界上彻底消失,次一等的河北禁军和京师禁军也几乎打光了,只剩下汴梁城内的这点人马。江南的禁军数量稀少,战斗力也是弱得堪称笑话。整个国家的正规武装力量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一些乡兵、民军和义军在硬抗金兵。
因此,在朝廷士大夫的眼里,就算要打,大宋也没本钱再打下去了。
现在的大宋朝廷,在京畿之地的方圆千里之内,已经再没有一支像样的军队可以调动,就连战略地位极端重要的西京洛阳,都已经被完颜娄室率领的金军偏师攻破,从而堵住了关西地区可能过来的援兵,让整个中原都变成了女真铁骑的跑马场……再不屈膝求和,签署城下之盟,又该如何是好?
——被吓破了胆子的宋朝君臣,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发动群众,用持久战来拖垮金人的主意。
“……郭教授,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这个和约达成!”
王秋看了看手中的《穿越之书》,十分严肃地对郭京说道,“……首先,我们必须极大幅度地改变历史,才能够获得足够的奖励点,让您得以脱离这个世界,而金军就是刷分的目标——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像历史上一样安然退兵,而是要竭尽所能地把他们干掉!尤其是完颜宗瀚、完颜宗望等首领人物,更是必杀的对象……根据估测,他们每个人都应该有五百点到三千点不等的奖励点,我们决不能轻易放过。
其次,宋朝士大夫的德行,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与敌人做决死斗争的勇气,他们肯定是没有的;而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自毁栋梁的作死水平,却是一个比一个高。眼下金兵围城、亡国在即,朝廷还会暂时借重于你,若是和议达成、金军撤退……你相不相信你的下翅比岳飞还惨?”
——在鄙视武功的宋朝,武将从来都难有好下场,打了败仗固然要严责,打了胜仗同样要被诬陷。
在宋朝的整个历史上,一直存在着极为激烈的文武之争,文臣士大夫长期处在压倒性的优势,并且为了保持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从来不惜任何代价。比如在战争时期,权力会自动倾斜于武将。这样一来,为了保持文臣在朝堂的绝对话语权,所谓的投降派和主战派,往往会联合在一起,不择手段地打击武将,一方面故意胡乱指挥,葬送本国的军事力量,一方面积极通敌,根本不顾国家的生死存亡。
宋朝的文臣士大夫几乎是天然地厌恶战争,不是因为他们爱好和平,而是因为战争必然导致武人的地位上升,影响他们的绝对话语权。为此,一旦外敌入侵,宋朝士大夫的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花钱买平安,宁可卑躬屈膝地给入侵者送上美女钱财,也不可让本国武夫坐大。除非敌人狮子大开口,实在谈不拢条件,这些士大夫们才会硬着头皮打一仗——通常来说,多半是要打输的。
甚至直到最后南宋覆没的崖山之役,那一帮文臣士大夫依然不忘他们打压武人的本职工作,不停地干扰和破坏军事将领的指挥作战,最后酿成了十万宋人跳海自尽的悲剧。
就眼下来说,郭京这位“护国真人”虽然看似超脱于文武两道之外,但无论是从他的禁军出身,还是刚刚由他组建起来的几千“六甲神兵”,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