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说的不错,那个村子里的人的确受不得他的一跪,他离开后不到两个月,一场洪水把整个村子淹没;除了几个在外玩耍的孩子和几头牛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拉着好几车的东西回去探望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洪水过后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村落,他怔怔地在那里站了很久,却不敢再跪拜。
回去的时候,他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师父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坏人,但却不是个有福寿的,你地位尊崇,整个三界也没有几人能受得了你一拜,日后除了师长,莫要再胡乱拜什么人了;他们么,生前虽然受不得你的跪拜,死后却是无碍的,死者为大,你去给他们立一座衣冠冢,每年清明的时候记得陪他们说说话”,
“是”,
......
这是他昨晚做的一个梦,直到现在许多事情他都记得清晰,只是那个村子的名字,那红衣少女的名字,面容他全部都忘记了;后来还有一些零散的碎梦,他便记不得了。
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太极广场上早课已经开始了,师父正在布道。
因为他喜事在即,道宫内许多人都在张罗他的喜事,上早课的人并不很多;若是以往他也不能缺席,身为大弟子应要以身作则,但现在师父却不再约束着他。
极目远眺,无极道宫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禁阵,禁阵中魔气滔滔。
那是一处伏魔之地,师父多次吩咐,凡无极道宫门内弟子都不得靠近哪里,凡敢靠近者都逐出门外;师父向来心怀仁善,但这一条规矩却谁也不能破。
只是不知那伏魔之地中到底封着什么魔物。
仰起头,看着天空中那一轮骄阳,陆鸿眨了眨眼,忽然足尖一点冲天而起,背后长剑锵然一声化作一道飞虹冲上云霄,他御剑而飞,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径自向上,穿过一重又一重云层,直到青天之上,感受到一股炽热时才止住身形,握剑在手。
他靠近了那一轮骄阳。
那是一颗巨大的火球,足有半个无极道宫大小,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有一只浑身呈金色的巨鸟,它全身都像是金水浇筑而成,火光自眸子中射出足有数丈。
金乌,这是一只巨大的金乌。
一根极粗的锁链锁住了它的双脚,将它牢牢的拴在空中,但锁链末端所连接的却是一片虚无。
陆鸿向上看去,看见的也只有一片虚无,连云彩也不见一朵。
“上方可有高人?晚辈陆鸿,可否现身一见?”,
陆鸿对着上方抱了一拳。
却没有人回答它,四方皆寂,而火海中的金乌自始至终都一动不动。
“上方可有高人?晚辈陆鸿,可否现身一见?”,
陆鸿又说了一次,这一次终于有人回应他。
回答他的是一声裂响,金乌上方约莫二十丈处,锁链的末端一道大裂缝忽然出现,空间裂开,一道道微光从那裂缝中透出。
裂缝逐渐张大,陆鸿看到那迷蒙的空间里现出一朵莲台,莲台上一名男子盘膝而坐。
那是一个宝相庄严的男子,他身披迦沙,通体散发出淡淡的光华;额头上一点红枣忧,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脑后一轮常寂光淡如萤火,九柄慧剑悬浮在他身后。
魔气也从那缝隙中流转而出。
陆鸿吃了一惊,这人分明是菩萨像,怎会浑身都是魔之气?
锁着金乌双脚的那根巨大锁链连接的正是他坐下的莲台。
“道主门下高徒,找我何事?”,
“阁下是谁?怎会知我是道主门下?”,
男子淡然一笑,道:“我叫邪菩萨,道主收你入门时我便在道主身边,自然知道”,
“邪菩萨?菩萨乃是佛门之神,是善的化身,哪来的邪菩萨一说?”,
邪菩萨笑道:“世间的善与恶就如同光与影,有善便有恶,你可曾听说过魔佛波旬?”,
陆鸿点了点头。
邪菩萨道:“有大日如来,有魔佛波旬,那有救苦救难的菩萨,自然也有我这般的邪菩萨”,
“你是魔佛波旬座下的菩萨?”,
邪菩萨摇了摇头,道:“邪菩萨便是邪菩萨,并非是谁的座下,而且,这个名字现在已名不副实”,
“为何这么说?”,
邪菩萨摇了摇头道:“我忘记了一些往事,现在与道主和李耳为伴,道主镇守伏魔之地,李耳去了地下,我则在此地看金乌,掌这地下的时辰,且要时时看着尸鬼界,谨防吞天老魔有所动作;做的都是为天下苍生的善事,‘邪’之一字自然是名不副实”,
陆鸿道:“或许你以前做了不少坏事也说不定呢”,
邪菩萨道:“或许吧,但我佛门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即便我故去有过,现在也算修得正果;那孙悟空成佛之前不也曾大闹天宫吗?”,
陆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极是,不过,我拜在师父门下时你既在师父身边,我为何不记得你?”,
邪菩萨笑道:“那是你还是个总角幼童,一别十数载,你怎会还记得我?”,
“有道理,小孩子哪里能记得这么许多的事......”,
他说了一半,忽然怔住。
他忽然想起那个梦,跟着那名红衣女子离开村落时他也是个总角孩童,他清楚的记得在梦里他拜了那少女为师,不知是那个梦太过真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总觉得那便是他的过去,虽然他已经记不起那个红衣少女的名姓和样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