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埠成立才几天,您算是第一个到来做生意的商人,这赵大贵也是第一次主持贸易之事。
说到信用,实在都谈不上吧。”巴富尔如实说道。
“您是说这赵大贵根本不可信?”船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异国他乡,万里之外,谁又能保证谁有多少信用呢?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把钱袋子握紧了,不把货物拿到手里,就绝不撒手。
只要保证这一点,就算出现什么幺蛾子,英国政府和领事馆也能为您做主,不会让什么中国人侵占我们英国人的利益。”巴富尔一脸严肃地嘱托。
凯利特船长认真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觉得领事先生说的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另一方面,赵大贵出了领事办公室的门,又出了领事馆的门和姚家的门,感觉浑身都兴奋不已。
对魔都开埠时期的历史但凡有点理解的人,就会明白这时间点的洋布到底有多好卖,至少在1844年期间,那几乎是万人争抢的好货,受欢迎程度不比鸦片差多少。
五口通商刚开始的时候,各港口的官员们就忧心忡忡地给皇帝上折子,说洋布的价格只有土布的三分之一,因此一到市面上就出售一空,盛况空前,挤占了大量的土布市场,会对百姓生计造成巨大影响云云。
虽说过不了几年洋布就会出现大量积压的情形,导致很多商人破产,但这也得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至少不是1844年的情况,更不用说1843年洋布刚刚北上,开始在北方的四个港口出售时候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赵大贵刚才跟领事和船长的话中有不少不尽不实之处,比如强调银元不如白银受到广泛适用等。
事实上,怎么可能呢。
银元就是银元,虽然上海市面上的银元可能不如广州那样多,也不那么普遍,但那不是因为大家不喜欢,而是因为这里的银元相对少而已,从本地钱庄到普通人,其实对银元的接受度都非常高。
赵大贵还知道一个历史小知识,按照面额银元应该值七千一分,按照实际含银量而言,可能只有六钱二分,但实际的交易价格可比这个高多了。
因为银元外观精美,计价方便,大量银元流入上海后立刻受到普遍的欢迎,价格立刻升值不少,普遍提升百分之十到二十,最疯狂的时候甚至到了一枚银元换一两银子的程度。
所以,凯利特船长带来的五万枚银元根本就是硬通货,用起来绝对跟银两没什么区别。
如此算来,凯利特船长带来的十三万元货物出售起来很容易,赵大贵代理这笔生意,光是这笔货物的出售也能获得两成以上的利润;然后再用货银收购相同价值的回程货物,中间也能获得两成以上利润,里外里就是五万元到六万元的实际收益。
只要想想这时代银元的购买力,就明白这是多么庞大的收益了(相当于一百三十公斤左右黄金),赵大贵在现代世界可是见都没见过。
不过,饭要一口口吃,赵大贵先要做的就是先帮船长购买价值五万元的茶叶,其中就算只赚两成的利润,也是一万元以上的收益(而且是正当合法的商业收益,不是后世采购员那种回扣收益),也立即能脱离目前给人打工,半穷不富的局面。
要说起来,赵大贵还得庆幸自己如今是在刚开埠的上海,而不是十三洋行统治传统悠久的广州了。
如果是在公行时代,就算有人拿到了这样的货物出售和购买代理权,也要先向公行报告,然后从牙行、衙役、通事、看银师到运输船的船员和搬运工,向一级级的有关人员缴纳各种正规费用和陋规。
而且,就是买茶叶也不能直接找个茶商购买,而是按照公行的指示到指定的茶商那里获得指定价格的货物,买多少也有额度限制,没有任何自由度可言。
相对而言,上海做生意就自由得多了,没有多少限制,只要有钱就能获得一切,难怪后来被称为冒险者的乐园,东方的魔都。
赵大贵如此容易就能拿到一船货物的生意,还要感谢巴富尔和英国商人们不熟悉中国的贸易方式,还停留在广州的十三行模式,给赵大贵的权力和利润都非常巨大。
但凡再过一两年,或者说一两个月,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总之,赵大贵高高兴兴出门,就直奔裁缝铺去了。
赵大贵先前从领事那里支取五十元的签字费,当天就从中取出三十元,找裁缝铺订制一套适合这时代生意人的昂贵体面的衣服了。
之前一直穿的旅店掌柜牌长衫,显得过于寒酸,不适用于这种上下十几万的大生意。
到裁缝铺一看,衣服果然做好了,丝绸做的外衣,里面还有一层棉布衣服,配上脚上的丝绸鞋和头上的瓜皮帽子,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的暴户形象,但据说清朝人就吃这一套,那就入乡随俗吧。
顺手又买了些饰品,如手上的折扇和腰上的玉佩等,觉着这份打扮怪异无比,但裁缝却一个劲地叫好,说这样既好看又富态,让赵大贵暗自撇嘴,在后世富态可不是什么好词。
接着,赵大贵才迈着八字步,到上海县的著名茶栈去了。
有清一代的茶叶生意,前后环节极多,也异常繁琐,不懂这个行业的人,光有钱也不见得能拿到好茶,即使拿到了,也不见得是合适的价格。
赵大贵既然要做这个生意,先就要按照后世资料上的信息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