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龙等官兵都被虞晚派下去助阵了,此时此刻,城楼上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要杀我,我早就猜到了。”
虞晚语气极其平淡,好像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你也是铁血卫的人吗?”
“嗯。”
楚言淡淡的点了点头,“你应该清楚,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杀你。”
这话虽然轻描淡写,虞晚却听出了楚言的无奈。
“铁血卫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你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事关机密,恕我不能直言相告,你只需知道,一旦被他们盯上,那就必死无疑。所以,你以后一定要万分小心。”
看着她纠结意乱的样子,虞晚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后?你不打算杀我了吗?”
“于公,我必须要杀你,于私…我却不想杀你。”
“为什么?”
城下的混战几近尾声,当黄得功分兵追赶左良玉时胜负就已经注定了,在姜宁、秦伯琼两位猛人的绞杀下,余下的三千余东军很快就非死即降。
“战局果然如你所料。”
楚言轻轻叹了口气,半响后把眼光移到了远方,整个人也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我从小就跟着师父——也就是铁血卫的总舵主,他老人家对我有养育之恩,不但将我抚养长大,还把毕生绝学都教授于我,所以他的命令我不能不听。
但你救过我两次性命,而且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你的嫉恶如仇、你的足智多谋、你的为政举措都让我钦佩不已,可以说,你是我遇到的这么多官员中,最能体会百姓疾苦的。虽然有时举止轻佻,却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因此,于私我不想杀你。”
能得到这位冰冷女神这么高的评价,虞晚心里是说不出的成就感,他顿了一会后才问道,“你家人呢?”
说到这个,楚言眼里多了一丝浓郁的哀伤,“在我刚出世时,楚家就被灭门了,听师父说我们家曾是荆州一带的大户,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就遭此横祸!”
荆州大户……惨遭灭门……
这些关键字在虞晚脑海里不断漂浮着,他总觉得,楚家被灭一事恐怕大有文章,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内幕呢……
当他仍在冥思苦想时,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城楼阶梯处传了过来,“虞将军……围攻西门的敌军全部解决了!”
“是秦伯琼!”
虞晚忽然向楚言疾步靠近,抽出她腰间的佩剑直接抵到自己胸口上,“快动手吧,等他们一上来你就没机会了!”
“你……”
楚言神色复杂地看着虞晚,执行了那么多次刺杀行动,被杀者这么主动往刀口上蹭还是第一次遇到。
“虞晚,你何必如此……”
回答她的,是利刃刺破胸膛的声音,鲜血顺着佩剑缓缓流出,如水珠般滴洒在了地板上。
“楚言…现在,你又欠我的了…”
虞晚惨然一笑,身体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虞将军!”
急奔上来的秦伯琼刚好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楚言……你……你竟敢刺杀虞将军!”
虞晚屡次拯救明朝力挽狂澜,是秦伯琼心中独一无二的大英雄,眼见偶像被刺哪里还容得多想,立马挥舞着手中的长锏疾步冲了上去。
“走……你快走……”
虞晚紧咬牙关,忍住剧痛拔出利剑,脸色铁青摇摇晃晃地沉声说道。
“虞晚……”
楚言鼻子一酸,泪水在眼圈中不停打转着,声音也渐渐哽咽起来,“那你自己好好保重!”
话罢,从怀中掏出一枚蛇形飞镖,向秦伯琼迎面投去,直惊得后者连忙急停向旁边一躲,等他回过神时,楚言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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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左良玉在赵寻常的护送下一路南逃,将黄得功及其主力大军吸引到了大王洞一带。
虞晚早已在此处布下了鬼打墙之术,让东军一踏进大王洞便迷失方向,使其军心自乱不攻自破。
当谢云兄弟率一万生力军赶来之后,在赵寻常、杜正岩的带领下,利用这个阵法的奥妙打得黄得功毫无还手之力,血战了半个多时辰,西军在损失两千兵马的代价下俘敌数千,并生擒了东明总兵黄得功,取得了安庆保卫战的大捷!
此战大胜,最高兴的自然莫过于左良玉,不但保住了安庆,更生擒了对方最高指挥官,此消彼长、将功补过,这次多多少少能挽回芜湖战败所带来的恶果,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应该还是能够保住。
回来的路上,左良玉宛若自己打了大胜仗一样,睥睨众生气势十足。
听说虞晚受伤的消息,他不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暗暗窃喜不已。
“虞知府的伤势如何?老夫早就跟他说过,郭世勋派来的那个丫头绝不简单,可惜他还是没把本公的话放心上。”
左良玉就着茶水,将桌上的点心吃了个干干净净,淡淡地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虞晚。
这幅幸灾乐祸傲慢无礼的模样,连站在一旁的秦、姜、赵三将都大为不满。
郑依雪用热毛巾擦了擦虞晚脸上的冷汗,头也不抬地说“承蒙左尚书关心,大夫说他的伤没什么大碍,静养几日就没事了。”
“那就让他好生休养吧。虞贤侄助我大破敌军立下了赫赫战功,我会帮他奏明朝廷为其请功的。”
左良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本尚书明天一早便押送黄得功返回京师,剩下的几千俘虏就任由虞知府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