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韦泽看着两个省级干部互不搭理的坐在两边,他笑道:“我首先要给你们讲,设立政府和省委的目的是要执行党中央和中央政府的决议,把工作干好。我们对一个同志进行评定的首要标准从来如此。能不能贯彻和执行中央的决议。其次,对一个通知的评定则是个人执行过程中有没有利用工作之便做些违反党纪、违政府纪律,甚至是违法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公事和私事。那么你们两个能不能说说,你们的矛盾到底在哪里?”
韦秀山见韦泽都督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此时也没有山西其他干部在场,颇有些做和事老的意思。他就先说话了,“司马平同志利用黑煤窑拉帮结派,对于山西本地工作消极的很。”
韦秀山先说话了,司马平立刻还击,“你是省长,行政工作本来就是你来负责。既然你说我对山西本地工作消极的很,那你又干了什么?说白了,咱们能靠的资金都是中央拨的财政款。咱们山西自己还能印钱不成?除了靠煤炭,咱们山西又能怎么办?要是说对工作消极,你韦秀山才是罪魁祸首!”
“你身为省委书记,那些有决定权的事情哪样你没参与。从组织上讲,你才是拍板的那个人。到这会儿你想起省长负责政务了?你拉了那群人瞎决定的时候我不过是党委里面的一票,只是一票。”韦秀山也反唇相讥。
“你该添的时候我难道没让你提案么?”司马平也毫不示弱。
“你只是和你那帮人商量,实在是绕不过我这边的时候才不得不听听我的意见。能绕过我这边的时候,你什么时候真的把我的提案放在眼里……”
以前两人若是吵起来,自然没有能够对他们之间是非做出判断的人。现在不同了,韦泽都督在这里主持公道,两人自然没了顾及。
韦泽静静的听着两人的争执,心里面盘算着怎么解决。其实这就是个党政关系问题。理论上省委书记是一把手,省长是二把手。可实际上执行的时候就有个凸显的矛盾,省长作为行政第一人,职权范围上就是行政大拿。这就跟军队里面一样,政委负责的是政治工作,对军事主官有很大的权力,却不能干涉军事主官的决断。除非是制定计划的时候召开党委会议,那时候才能在党委会议上作出要求军事主官服从的计划。
但是光复军的政委们都有相当的军事素养,这个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外行指挥内行。很多政委都是军事主官升上来的。单论作战指挥能力,政委们未必就比军事主官差。那些资历比较深的政委们往往能够有超过军事主官的实战能力。所以尊重政委的意见在光复军里面并不稀奇,甚至是很容易就被贯彻的制度。
可是到了行政上,这种制度就有些问题了。第一个问题自然是书记和行政官员的地位和职责。军队里面政委也是要冲锋陷阵的,特别是关键的时刻,党员和团员组织攻坚部队的时候,带队的是政委。这种生死考验之下,人和人的关系很单纯。大家要么成为能够放心的把自己的背部交给对方的生死之交,要么就互相拖累的一起去死。
党政党委就不是这回事,决定众多问题也不会导致谁去死。职权重叠和因为这种重叠导致的冲突就在所难免。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战场上还有个战后军事盘点的问题。可党政单位,想不出事情混日子容易得很。不管是司马平或者韦秀山都指责对方对工作消极。就算是两人都没说错,可山西也照样太平。治理天下最麻烦的就在于此。不出事情的时候就是很难让制度又听话又跑得快。
韦泽稍稍走了走神,却被韦秀山的话给拖回了这场争论。“你就根本不重视基层的态度,我最近半年来一直在走基层,基层同志对于现在的情况并不满意。那些煤矿的好处都被……被有职务的同志控制了,基层同志什么都没得到……”
“你胡说什么!这又不是坐地分赃的山大王,基层怎么都没得到了?难道盖住房的钱是天上掉的?”司马平气的脸通红,已经是大声嚷嚷道。
韦泽看着两人如同斗鸡般的表情,突然心里面生出一种冲动,是不是干脆把两个人都给撤了再说。这种撕扯战实在是毫无意义,扯到最后也没抓住问题关键么。
想可以这么想,韦泽知道自己也只能想想。把这两位撤掉之后换上来的人就一定能比这两人更能干,更有经验么?这个可不能保证。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从直觉来说,百年的大树更加有价值,而百岁的人么?且不说人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即便活到了那个年纪,真的不用指望百岁老人还真能发挥出什么能力来。这不是玄幻年功力所向无敌。现实中的人类身体和脑力可真的没有那么惊世骇俗。除了靠一代代的积累,培养出更优秀的人才,从这些更优秀的人才里面选拔出更优秀的人才。这才是百年树人的真正所指。
所以一个普及教育的社会,一个向所有人民都开放的体系才能长盛不衰。满清被欧美打得满地找牙,不是因为欧美国家的道德更好,而是欧美能够培养出更多人才,并且向这些人才提供更多升迁的机会。所以韦泽可以有情绪,却不能情绪化的解决问题。
“先不说这个。”韦泽终于开口说道。他一发话,两人都立刻听韦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