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低沉,似有无限郁郁。
王禀极目远眺,就见烟尘在北大起。不多时候,就见赤红色的神武常胜军军旗招展而前!
丈二军旗当先,后面更有无数翻卷的各部旗号。人喊马嘶之声似乎从天边传来,转眼就充斥满了这片古战场上。
那是无数骑士!那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大军!
滚滚洪流,似乎无有穷尽也似,千骑卷平岗而来!
这些骑士,都是剽悍骁锐,是在北地的风刀霜剑中摧磨而出。全是燕地河北的汉家男儿!是这个大宋,除了关西那些与西夏吐蕃接壤,数十年来互相征战不休的关西大汉之外,整个汉家子民,最为能战的那一部分!
燕地汉民,沦亡辽人手中垂百余年。在没有萧言那个时空,辽国崩溃之际,大宋仍伐燕失败,只得请女真来克燕京,将燕地数州金帛子女,尽数许以女真人。终于断绝了最后一丝燕地汉民回归大宋的期望。纵然是有燕地分离中原百年的疏离,也有大宋自家将燕地子民视为牲畜头口,随意处断。只为换回几座空城。
而这些燕地汉家骁勇男儿,自郭药师降女真起,便转为女真爪牙。百余年来胡虏的不断摧磨之下,终有人忘却了祖宗。为胡虏东征西战,直到将整个文明沦为血海。实是历史上最为惨痛的一幕。后来灭亡南宋的张弘范,祖先便是燕地易州出身!
悠悠千载,此错为最!
而河北缘边健儿。伐燕之时招募为敢战士,为上位诸公胡乱使用,伤亡惨重。战后又随意遣散,任其流亡。就是这般,在女真灭宋之际,这些河北健儿也纷纷举旗而起,组成了空前活跃的河北义军,为这个待他们并不公平的大宋而战。知错能改。犹未晚矣,可大宋偏偏又扯在残破劫后东京聚拢这些义军的宗泽后腿,逼得宗泽三呼过河而亡。南宋朝廷毫不手软的大举遣散这些河北义军,逼得他们星散而去!除了少部分能加入大宋经制军马的幸运儿之外,其余河北热血男儿,只能长为女真胡虏治下。
百余年后,这些河北好汉子。就转为了女真的封建九公,就成为了女真后期军中的骨干。为百余年前灭亡奴役自家的异族而战。最后又成为蒙古治下的北人,去欺凌为第四等南人的同族子民!
两宋之交,数代君王,当道诸公,其罪之深,如何能赎?
可是现今,这些剽悍精锐的汉家战士,却聚拢在萧言的旗下!而今而后,再不会有人舍弃他们!
北地男儿。骑在一匹匹高头大马之上。甲胄耀日闪亮,兵刃如丛林一般。铺满了视线之间。卷动烟尘,仿佛与天相连。纵然是骑军铺开的面积比步军要大得多,可这些骑军。只是当下出现在视线当中的,又何止数千?
而且大队骑军。从烟尘之中突出,在无数神武常胜军各部的旗号之下,滚滚向南涌来。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军马。
有旗号有建置的经制之军,一批接着一批。在王禀这般老于战阵的军将眼中,至少已经过了二三十个指挥,五六千骑之多。
这些都是装备精强,人马备铠。号令森严,可在阵前纵横决荡的强大骑军!
在这至少五六千经制骑军之后,还有源源不绝的人马涌来。也都是骑军,不过服色杂乱,装备不一。只是在大军两翼涌动。这却是不如经制军马一个指挥一个指挥的好计数了。只是看着他们呼啸涌动,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出现在视线当中。比起那些经制骑军,只多不少,甚而远远过之!
不问可知,这支军马,就是萧言在檀州苦心集聚的实力。此次南下,何止万骑?
因为毕竟经营檀州左近时间不算甚长,而且将收拢军马转为经制之军还有个粮草上的限制。真正编练为神武常胜军燕地军的,也就是骑军二十八个指挥,正军五千七百余人。
可是依附这支正军的辅兵,同样也是大量骑士。精锐能战程度,不差似多少。只等整练一下,再补充一些辅军甲胄兵刃器械辎重,也是可以上阵的精锐!更不必说还有在燕地依附于檀州军马的地方汉民豪强,经过这一年余的修生养息,更有南面财货源源不绝的补充,收拢了一些辽人的零星家当,也能提供大量军马。虽然各处豪强出兵不算甚多,但是汇聚在一起,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也是经过了几年厮杀,见识过战阵的精锐!此次檀州军马大举南下,为燕王稳固权位,从龙豪强,何止百十?
对于麾下此次南下人马,暂时权领军马的余江,也没有一个确数,只能大略知道。至少有两万骑上下!而人人多是双马三马,如此阵势,从一开始就是铺天盖地而来!
如此大队骑军呼啸而南,不用说还打着神武常胜军的旗号了,西府所颁调兵堪合诰令,一应俱全。就是没有,以现在河北武备的单弱程度,各处郡县,除了闭门自守之外,哪里还稍稍能起阻抗之心?
此时此刻,天地间滚动的就是杀气,就充斥着如雷一般的马蹄之声,仿佛要一直响到世界末日一般。无数甲胄,在阳光就是一层层一片片跳动的光点。耀得人眼睛都张不开。到了最后,似乎在这支大军面前,滚滚黄河,都要倒流!
矮山之上。捧旗亲卫,已然手软得将旗帜垂下。几十名骑士,只觉得喉咙里面干得似有火烧一般。连胯下坐骑,都吓得两股战战。
西军出身的永宁军。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