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军将悄悄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杨将主和那贵人,亲自留下断后,现在还未曾起行…………”
“比起那刘衙内和直娘贼的折狗,真不知道强胜了多少倍出来!”
“跟随这等人物,就是卖命也不枉了。刀山火海眼睛不眨一下也直娘贼的就闯了!”
“这贵人到底是何等人物?”
“…………谁却鸟知道,不过看这气度,杨将主对其都恭谨万分。想是燕王麾下极重要,极得用的人物罢…………就是遮遮掩掩,也不知道忌惮什么?”
“没听见杨将主传令么,军中不得议论贵人行止。俺们是要去河外三州的,莫不要让那折狗听到了风声!”
“这些儿郎,谁不恨折狗入骨?谁入娘的会去和折狗说军中虚实?到了河外三州,只要有命在,倒是要和这折狗好好算算老账!”
“…………既然是燕王麾下重要人物,想是那燕王也极看重俺们这支军马了。刘衙内自家绝了鄜延军心,西军现在也是不大靠得住的模样。遮莫就这般给燕王效力,也是一个出路!”
“…………燕王何等人物,能遣人来军中安抚已是不易。你还指望这位大王对俺们另眼看待?就算投效燕王麾下,也比不得神武常胜军那些起家班底,能有个着落,还是杨将主为俺们统帅,就至矣尽矣,还敢奢望那么鸟多?”
两名军将低低一阵对谈,就各自散去,约束各自部下。
在逶迤而北的宋军身后,西面火光隐隐,却是一日血战之后退下去的蒲察乌烈部扎营所在。
而在南面,天边也映出了一点微弱的红光。
南面女真娄室所部,也终于追上来了!
而这些宋军将士,却没有一人在意身侧身后出现的这些威胁。已然战至此处,什么样的敌人,他们也都再不惧怕。也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踏入河外三州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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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鸢堡西,蒲察乌烈踞坐在一块山石之上,任亲卫给他擦洗着伤口。
脚下星星点点,一片营火。却是女真军马露天扎营,以待天明。山风呼啸,吹得营火明灭不定,火星四溅。这些女真军马却不管不顾的倒头就睡。
日间血战,以苍头弹压等辅军拔除鹿砦,在沟壕中填出通路。蒲察乌烈披三层重甲亲自上阵,直薄宋军阵前。
反复血战厮杀之下,一度冲破土垒,就要扑向西面军寨。而宋军拼死反击,在土垒处和女真重甲步战之士反复冲杀七八次,最终还是将女真军压了回去。
双方战士尸身,在土垒上层层叠叠,将整条土垒几乎都染成了红色。
真没想到,这支败残之余的南军竟然如此难以啃动!
饶是以蒲察乌烈的凶悍不服输的性子,一日间丢下两百多条真女真勇士,六七百辅军性命之后,退下来都沉默良久。
他只觉得面前这支南军似乎就是尘封已久的兵刃一般,一次次苦战突围,就是磨除了点点锈迹。虽然人越打越少,但是却越打越强!
入娘的这支败军的统帅,为什么就不能如蔚水河谷中那两个厮鸟一般,觑见不对,早早便逃!
抬首望见高悬头顶的飞鸢堡,一轮冰盘也似的明月低压堡墙。蒲察乌烈莫名就有一种感觉。南军统帅,还在这飞鸢堡上!
突然之间,蒲察乌烈就想起那夜阵中,拔出佩剑,昂然以对他决死冲击的那名铁甲鬼面的人物。
入娘的这厮到底是甚么人!
亲卫们突然发出低低的呼声,都向南指去。蒲察乌烈也顺而望去,就见南面天际间隐隐泛起的红光。
这娄室终于是来了,只怕也是来迟了!
在亲卫们的低低欢呼声中,蒲察乌烈一声冷笑,大声吩咐:“弄点吃的来,收拾个地方出来。某吃过了睡一鸟觉!就看娄室怎么出力卖命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