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的纱布一层层揭开,周韶华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倒不是他有多嫌弃那张被毁容的脸,实在是怕面对王妍的伤心和绝望。
而且曾经那么标致俊俏的一张脸,突然变得不敢直视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看周韶华紧张的样子,王妍就更紧张了。她想催他动作快点,可话到嘴边又不敢开口,到最索性闭上了眼睛。可心里到底是有些悲凉:伤得那么重,伤口又那么多,怎么可能能不留疤?太医医术高明,却也不可能给她用多难得的药啊!所谓的不留疤,大概也就是安慰人的吧。
周韶华也是这种心理,所以才紧张成了这般模样。
好在纱布都揭完了,预期中的伤痕还没有出现。周韶华大大的松了口气,和王妍说话的声调中都带着惊喜:“没有了,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真的没有了。”
一直陪在王妍身边的汪雅婷也是闭着眼睛不敢看,听见周韶华的声音,她也急忙睁开眼睛转到王妍面前去看。当看见曾经那张光洁的脸又回来了的时候,更是眼含热泪、抑制不住激动的道:“当真没留疤,大夫没骗人。”
虽然激动,汪雅婷还保持着文雅没有失了风范。先前不敢过来看的周姨娘他们就没这份淡然了,当看见王妍伤口复原的时候,她们激动得都快要跳起来,挤开周韶华把着王妍的肩膀道:“没留疤,当真是没留疤。老天开眼,老天有眼。”
周姨娘和王夫人一起双手合十、谢天谢地。王同知和周知府在一旁也很有些动容。
“妍妍好了,咱们这些人倒也都齐整了。这一场难遭下来,到底还是守住了良心和初衷。若能等到陛下亲审,便再无遗憾了。”
周知府多看了王同知一眼,不无担心的道:“锦衣卫惯会在精神上折磨人,就怕还没让咱们欢喜上两天,下一轮审讯就又开始了。”
“再审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事实早就和他们讲清楚了,再有多少酷刑咱们也不会改口。”
“这诏狱里,屈打成招的事情还少吗?”
周知府环顾四周腥臭肮脏的监牢,脸上是了然后敬畏的笑:“他们只听他们想听的结果,而受审的人也只求得个痛快。真到了那个时候,真想、初衷没一样再重要。咱们这么些人,得紧着做好准备,千万要熬过去才好啊!”
王同知点头:“亲家公放心,便是挨那千刀万剐我王家人也绝不会再改口。
“周家人先前少了点血性,经了这遭倒也生出了傲骨。若真被绑在可千刀万剐的柱子上,他们便是咬舌自尽也绝不会再胡乱改口。”
两人相视一笑,蓬头垢面的两人倒生出了仙风道骨的气度。
见两边家主这般,剩下的人脸上也生出了得意的笑。走到今天,什么气啊,怨啊都消了。他们是战友,是同盟,是至亲骨肉。不管明天怎样,现在的王妍恢复如初,他们就打心眼里欢喜。
王妍看不见自己,被挤到一边的周韶华赶忙倒了碗水过来让王妍看,脸上笑眯眯的道:“你自己看一看,省得我们说没留疤你还不信。”
看见大家的反应,王妍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周韶华将水递过来,她便也笑mī_mī的过去看。
当看见碗里那张熟悉的脸上真的没了伤疤,那笑越发璀璨起来:“我以为,这辈子都再看不到这张脸了。”
周围一堆人说着安慰、恭喜的话。周韶华独自依着牢门安静的看着她,光是看着她脸上的笑,他心里也跟吃了蜜一样甜。
若时常能看到她的笑,这牢狱生活也不再难熬。
“疤痕倒没有了,再洗干净脸敷点脂粉就又美艳照人了。”
“还涂脂抹粉呢,能不能有命出去,还未可知!”周家小妹比较伤感的一叹,剩下了人也跟着提不起来兴致了。
王妍拉过周家小妹的手,想安慰又找不到能说服人的说辞。
正为难间,王和竟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他见到大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待拉住了大哥王闯的手,更是泣不成声:“兄长受苦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的哭哭啼啼?”
见大哥不喜,王和赶忙拿袖子擦干了泪并且解释道:“月余未见,哥哥嫂嫂们竟瘦脱了形。侄儿侄女更是……弟弟看着心疼,一时没忍住泪,叫大哥见笑了。”
“你这次能进来想来也是花了大力气,咱们长话短说,别悲悲戚戚的了!”
王和点头称是,却还是先将带进来的食盒打开,一样样的将里头的东西递进去。然后才有条不紊的道:“扬州布政使大人在帮着使力,借着陛下急调军需,已经将你们的生平事迹绣在麻袋上送了过去。按时间算,该已经到了御前了。”
没等王同知细问,他又仔细的说了事情经过,以及扬州现在的经济萧条及商人情绪浮躁。完了再道:“族里的意思,是想借如今的势头在各处造势。若是天下百姓都称你们为青天大老爷,若是天下百姓都不许你们出事。那陛下考量这个案子的时候,也得多顾虑下民意是不是?”
狱中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就连王同知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询问的朝周知府看了眼。
同样是族亲,周家没帮忙不说还急着撇清关系。王和一露面的神色语气就叫周知府羡慕、羞愧。他原本是远远的躲着不好露面,可王同知既然问询,又事关大家他便也走了过去。
几个人在商量可行性和操作步骤,王妍也拉着周韶华远远的在一旁旁听。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