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快靠岸的时候,周韶华特意过来警告了王妍。严厉的话倒也没有多说,只当着她的面将她偷上官船的罪证都揣进怀里,而后一边擦着剑刃一边道:“等船靠岸,自然会有侍卫守在门口,你自己好自为之。”
王妍心里有鬼由不得就心虚,她偷觑了眼周韶华手中泛着寒光的剑,直觉得背脊发寒。
“船要在码头上补给,事多人杂,本官要在这时候斩杀两个心怀鬼胎的贼子不是难事。到了如今,你那些理由都再也束缚不住本官。”
说完这话,周韶华将擦好的剑归鞘,冷脸看她一眼便要出门:“想胡来,你尽管痛快的闹。”
利剑入鞘‘铮’一声脆响,不高的声音却震得王妍心里直突突。
她不想在周韶华面前短了气势,撑着挺直了脊梁要应话。可没等她出声,周韶华已阔步出去,调了侍卫死死守住房门。
王妍呆立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外头早没有了动静。
“要怎么办啊?”她颓然蹲下身子,按着怀中匣子的手紧了又紧。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怕死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怎样将东西送出去。一来,君子一诺千金,她答应了人家没有不尽全力去做的道理。二来,要想王家还有一线生机,也决不能让汪世男在扬州城胡闹。
可眼前这形势……
王妍愁得脑仁直疼,完全没听见船要靠岸的号角声。也不知道是停泊的时候遇到激流还是撞上了什么物件,反正船身突然颠簸,将随意蹲在地上的王妍直接掀翻。
与此同时,桌上、柜子上没有加固的小物件也滚落下来,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屋子里动静不小,王妍怕守在门口的士兵冲进来,急忙滚进了床底。也亏得她动作快,几乎在她滚进去的同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王妍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他们若进来规整物件,少不得要看有没有东西滚进床底,如此一来……
她怕得心口发紧,却又听见关门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便有士兵在外头道:“就掉下来些东西,没什么要紧。大人特意嘱咐里面没大动静,不许进去。”
船只颠了一下就从新平稳,王妍的心却再平稳不下来。
这就停了船,再有半个时辰便要从新,她必须赶紧想出来办法。
她有甲衣有兵丁腰牌,只要能顺利出了这道门,随着搬货的兵丁混下船不是难事。可怎样才能平稳的出门呢?
王妍愁得满地打滚,一不小心就被滚在地上的油灯硌了手臂。她捡起油灯把玩儿,耍着耍着却有灵光在脑中闪现!
“没办法把他调开,能全引到屋里来不是也行?船先前晃荡,打翻油灯引发火灾不也在情理之中?”
焦虑一扫而空,王妍麻利的从床底下爬出来。她不会真的放火烧船,可声势必须要弄起来。
为防她渴得急眼,周韶华习惯在柜子里存两大壶水。王妍查看了水没打翻,立马就拎了去浇湿被褥、衣衫。
等布置妥当,她就将潮湿的被褥摆成自然滑落的模样,而后在里面裹了纸张点火。
看着被褥被引燃冒烟,王妍便按计划躲在了门背后。她体型娇小,藏在里面也不会影响开门。
被褥潮湿烧不出明火,黑烟却是大盛。没过多久,浓密的烟便顺着门缝涌了出去。起初守门的士兵还没当回事,等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才慌忙开门查看。
“着火了!”一个士兵惊喊出声,闷头就往里冲。
另一个也探头来看:“肯定是刚才船晃就翻了烛台,先怎么没看仔细?”想着一船的紧要物资,吓得他魂都丢开半截紧着朝外喊道:“着火了,快来人救火!”
烟大且密,救火的人一进门就呛得低头。趁大伙儿满心救火,王妍便混在救火的兵丁里跑了出去。
出了门,一刻都不敢耽搁,紧着就往船下跑。她穿着正规铠甲,别着正经腰牌,走在搬运货物的兵丁队伍里也实在不扎眼,顺顺当当就下了船。
汪世男的人果然已经等在说好的地方,王妍依约过去顺利的对了暗号交接了物品。
“小姐随后有什么打算,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那人拿了东西却不急着走,满是真诚的对王妍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了济宁城再仔细合计。当家的有交代,能将东西带过来便是咱家的贵人,要仔细周全的将您送回扬州去。”
王妍却不想和汪家有更多纠葛,当即就摆了手退开:“我自己的事,不劳烦你费心。”
“官船是回不得了,小姐要想周全还是跟着在下更为妥当。”
“用不着,你快忙你的去吧。”王妍的不耐烦摆在脸上,那人却像看不见,硬是贴上来道:“什么事能比小姐的安全更要紧?咱们是自己人,小姐……”
“谁和你是自己人?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这人的心思都藏在眼里,无非是看上了官船夹货,想拿捏住她好多利用几回。
王妍心里发恼,面上也不留情:“滚回去告诉汪世男,再打运河的主意,就准备好全家上下的脑袋。国法威严,也是他能随意无视、亵渎的吗?”
重话说出来,那人脸上挂不住到底是灰溜溜走了。
完了差事,再看着停在码头上的几艘官船,王妍便开始犹豫起来。周韶华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闹出那么大乱子混下来,若是回去结局她不敢想!
可要真一走了之,周韶华不得更急眼?他若一冲动全国抓捕,这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