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春看着那棵高树,不禁唏嘘,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杨铮道:“那个叫妍儿的红倌人,现在怎么样了?”这话却是代月盈问的。
周逢春道:“已经死了。”
杨铮听了,不禁有些黯然。虽未谋面,却总是一条人命,还是于月盈有恩的人。不过这结果,却不算太意外。这世道贱民之命,可是极不值钱的。平民要好一些,但在有权势之人眼中,仍如草芥一般。要想不被人随意轻贱,只有跻身上层。而平民的上升阶梯,唯有科举一途。
两人走入村中,又道些家中闲话。杨铮问起二姐及刚出生不久的小外甥,周逢春便笑,说道:“总算是想起你二姐了。”
杨铮就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心虚地辩解道:“之前已有人报过信了。今日见新节姐夫你满面春风,就知必是过得不错。”
回到家里,周逢春让两名随从返回秦州住下来等他。杨铮让月盈去坡上地里寻父母,又到屋中找出月盈的契书给周逢春看。
其时青楼女子是要入乐籍的,属贱民一等。若落籍从良,须有官府发的从良文书。如果是教坊司官妓,大多身份敏感,从良很是难办。私妓则要简单许多,花银子就是了。张修洁能把那妍儿和月盈从苏州带至三原,想必手续是不缺的。杨铮要办的事情,其实并不难,只不过以他的年龄身份,却出不得面,又不愿父母知道,故而只得请周逢春出手了。
不多时杨大力夫妇回来,与周逢春相见自有一番欢喜。
杨铮这时便不多话了,多数时候只在一旁看着。暗想,老爹眼光很是不错,两个姐夫都是本分人。只不过世事难料,若周家大富起来,两家难保还会像现今这样和睦。与其寄希望于人家富贵不相忘,不如将自家强大起来。不管到什么时候,自身强大都是硬道理,那样二姐在周家也能过得开心一些。李家那位二小姐,能在张家颐指气使,不就是仗着自家生意做得更大么。二姐自不会像那女人一般,可也不能让人家欺负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