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后的轩帝仍旧似是面有不悦,眉眼间的神色早没了先前在丞相府得知丰产稻谷后的喜悦,只面色微沉地立在窗前看着夜色,眼中神色不明。
立在一旁的高博没得到轩帝的命令也不敢退下,只得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悄悄打着盹儿。
他一边站在那里迷迷糊糊着,一边又忍不住想,到底是上了年岁,就精力而言比不得前几年不说,就连长他几岁的陛下,他更是远远不如。
想到仙长炼制的那些“仙丹”高博心中不禁有些动摇,随后却是猛地清醒。
仙丹虽好,他却是没那个福分享受的,且寿数长短早有定数,尤其是人力可以逆转?若是人人都能得道成仙长生不老,那么这世上岂不是全都成了老不死的怪物?
这么一想,高博心中不禁便转忧为喜,方才涌上来的那股倦意也散了不少。
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这夜啊,似乎越发难熬了!
“你认为今夜李丞相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沉默了许久的轩帝突然发问,惊得高博浑身瑟缩了一下,这才打起精神来。
高博几乎没有仔细思索轩帝到底是意指的哪一件事,便微微躬身颔首道:“在陛下您的面前说假话,便是欺君之罪,李大人是朝中老臣,又岂会不知?”
高博抬头瞄了一眼轩帝,继而笑呵呵道:“再者说,说假话欺瞒陛下,他又能得到什么?依老奴看啊,李大人怕是不会。”
立在窗前的轩帝回头睨了一眼高博,稍显冷肃的脸上渐渐便带了笑,只是这笑中却是带了几分讥讽。
“呵,你倒是会说话,两头都不想得罪。朕都没说是哪件事,你这话倒是把朕的嘴堵死了!”
听到轩帝这话,高博面上露出些惊慌的模样来,“陛下,您可是冤枉老奴喽!老奴是您的奴才,又哪来的怕得罪李大人一说。”
“老奴的脸面都是陛下您给的,与李大人有什么干系哟!老奴说的话只是老奴自己的想法,况且陛下您若是怀疑怕是也不会轻饶了那李家子侄。”
高博接连的这一番话,倒是让轩帝脸上的神色和缓不少,眼中的笑意至少看上去比方才要真诚不少。
“朕不怪你,朕问了,你才答的,朕若是怪你,岂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说着,轩帝便摆摆手轻笑起来。
躬身颔首的高博见轩帝摆手,连忙揖礼,这才直起腰身来。
这一回高博却是不再接话,只低眉敛目地站在那里。
转回身来的轩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博,眼中有道不明寒光闪过,又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心中权衡一般。
良久后,轩帝才轻叹一声,“朕不是没有怀疑的。李家子侄贩卖私盐一事朕倒是可以过往不究,只是这稻谷一事,朕却是心存怀疑。”
高博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轩帝,确认轩帝当真与他有深谈的意思,而并非只是简单的试探后,他这才略略拧眉思索起这件事。
陛下会如此问起,便表明陛下对李丞相或是二殿下起了疑心,更甚至是对李丞相和二殿下的关系生了怀疑。
仅凭一个短短数月的伴读之情,是不足以证明二殿下和丞相府之间的关系就是清白的。
高博在心中无奈一笑,也不知道陛下当初是如何想的,几位殿下的伴读都是朝中重臣之子,若非是一般臣子也就罢了,偏偏是权臣……
这又如何能让权臣不蠢蠢欲动呢?
有了这份伴读之情在,多么过密的往来倒也是都有了说辞。
只是不知当初陛下做下这般决定是,可有想到会有今日的因缘际会!
略略思索了须臾,高博还是决定装傻到底。
“陛下可是对那些谷种的来源有所怀疑?”
他这般问倒也没有避事之嫌,本这谷种就异常珍贵,又一直被培育出来的卓阳国死死按住,这十多年间竟丝毫没有外泄过。
如今骤然出现在大耀,虽说按照小李大人所言是花了重金从农户手里买来的陈年谷种,但也十分耐人琢磨。
旁的先不说,就说得来这谷种的功劳,若是始终成功,今后再在整个大耀推广种植,那便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天上的馅饼砸到头上,他不信李丞相会主动分出一半给二殿下,这得是何等的交情才能如此?
但若是为了权势,那么一切便都有解。
呵呵,不只他这个阉人贪恋权势,就连一朝之丞亦如是。
看来无论是什么身份的认,身居何位,大抵是绕不过钱权二字的!
“朕难道不能怀疑?”轩帝凝声反问道。
“呵,朕还从来不知朕的皇儿竟也是腰缠万贯的主,想当初朕许诺把养桑蚕缫丝的技术换取谷种,都被卓阳国那个老顽固拒绝,可见他对待百姓们的约束有多严苛。”
“朕想不出老二究竟是花了多大的代价买下一石谷种。先前他给老三的封地援送赈灾银两都闹得大张旗鼓,这一回却是捂得严严实实。”
“呵,早不献晚不献,偏偏等到朕削了他的爵位才献出,又是经由李丞相,这又让朕如何能相信?”
“一个两个都把朕当了傻子不成?”
眼见着轩帝有发怒的征兆,高博不禁额头上沁出了一丝冷汗来。许是先前他生了异心,如今刚刚定下心神后,听闻这话,却不免有几分做贼心虚。
高博连忙压底了头,这才颤颤巍巍道:“陛下息怒啊!依老奴所见,事情真如李丞相所言也未可。这谷种珍贵异常,又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