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这样,表面战战兢兢的唐玉章终于放心了。有客人们在旁,还有唐家因为内乱而损失的生意导致欠下的债务……
明里暗里,唐家都需要一次风光,更需要一次家神的帮助。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时候了。唐玉章心中冷笑,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唐泽,故作艰涩伏地道:“家神亲令,若要她现世,帮助从未祭祀过她的唐家,就要、就要……”
“就要什么?!说个话都不利索,你是要死了吗?!”又一块糕点从二伯那里砸下来。
这一回直接砸在唐玉章的脑袋上,却恰好避开了被他捧在手中举着的家神之镜。
唐玉章拿出豁出去的模样咬牙用微颤的声音道:“家神亲令,需要唐家掌家的儿子和、和……”
他抬起头,将镜子移到眼前,似是仔细辨认。
视线有那么一瞬瞧见了二伯和唐泽巨变的脸,真真是精彩纷呈!压下心中的情绪,唐玉章捧着镜子道:“和李如,陈长生,赵二狗……”
“要他们做什么?”唐玉章还没念完,就被掌家打断。
唐泽也是白着脸怒瞪着他,方才的名字,全是唐泽自己的亲信。每一个,都是参与过不少下黑手的事的人。
唐玉章将家神之镜捧在胸前,缩着脖子惊慌失措,所有的视线都粘在他身上。
客人们刻意压制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唐泽更是紧随自家爹的声音狰狞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唐玉章,你个狗娘养的就是想害我是不是?!”
说到后面,他甚至抓起手边的酒壶就砸过去。
唐玉章没有躲开,酒壶砸在他的额上,砰然碎裂。青紫的包立刻隆起,所幸并没有划破皮。
唐泽并不管这些,他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扑过去一把拎住唐玉章的衣襟。
“大少爷,你这是急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呐。”四房赶紧劝阻,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看着掌家。
“唐泽!”掌家在他出手揍唐玉章前出声呵止,“且听他把话说完,你越矩了。”
气红了眼的唐泽被他爹这一声吼镇住,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那些目光复杂难辨,但均不是什么好眼神。
“说!”唐泽恢复了些理智,一把推开唐玉章。
可他自己却站立不稳,斜撑在一边的地上,正好按住破碎的酒壶残片,将手指划拉出一条口子。
“嘶——来人!拿药和布条来!”唐泽碍于人多不好骂脏话,只有黑着脸。
服侍在他身侧的小厮赶紧跑开,有小丫头拿了巾帕上来,小心翼翼裹住了他手上的伤口。
唐泽推开她,自己用手按住巾帕愤愤回了座位上。
从头到尾,只有唐玉章像块木头一样目不斜视的捧着镜子跪在那里。见喧哗弱下去,他才看着镜子道:“需要大少爷领着镜上显示出名字的下人,下水祭祀。”
“要带的东西有猪头一个、羊头一个,做成镜子形状的白馒头一个。余下水果若干。”他每说一个字,都盯着镜子。
语速也不快,完全像是在镜面上看
到了什么,然后照着念出来的。
“就这样?”掌家转动着拇指上的镜纹扳指,考虑着此话的真实性。唐泽也紧张兮兮看着他爹,生怕他答应。
只是,他再怕又能怎样?
这么多宾客看着,更有好些唐家的债主。要是不把家神的事做圆满,他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回二伯,就是这样。只需大公子领头,带着他们游到湖中,丢下祭品即可。”
唐玉章重新伏在地上,半点都不在乎那些碎片。大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脸,在听到唐掌家的一声“就这么办”时,勾起了阴寒的笑容。
“爹!那湖水冰凉阴沉的,你怎能听这混小子胡说?!”唐泽跳起来反对。
“我没有胡说!”唐玉章大声道,他抬起头,目光中尽是郑重,故意做出来的郑重,“这些都是镜子上显出来的,只要照做,家神就会现世!”
在旁人看来,他的声音虽然大些,却也是真真切切。
只是唐泽这个一跃成为掌家人左右手的大少爷,犹豫不决,多番推拒,显得不像话。只是送个祭品去湖水里罢了,又不是要他去做祭品。
比起年轻气盛的唐泽,他爹唐掌家更能察言观色。
察觉周围的人看他儿子的目光有了异色,那些客人的议论更是悄然透出瞧不起的意思。
自己这张老脸可别丢在这里了,他握紧椅子扶手。
“够了!唐泽,你是我的儿子,自然应该担起这个重任的。闲话不多说,安排下去,赶紧准备。”
唐掌事大手一挥,立刻决定了唐泽的反对无效。
唐玉章捧着家神之镜低眉顺眼行个礼,顶着头上的包退回画舫上。老嬷嬷一直侯在那里,见他额上的包,心疼不已。
赶紧拿出手帕给他按了按。
又吩咐平常在唐玉章身边服侍的小厮去取些散血化瘀的药酒来,自搬到北院后,就分给了他两个小厮。
唐玉章没有推拒,都留下了,正好减轻一些嬷嬷和乌鸦姐的活。
“不必了,嬷嬷。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不打紧。”他已经比嬷嬷高出许多,面容也越发向他的爹爹。
不过,那双眼睛却像极了唐玉章的娘亲。
“那不行,这么大个包呢!淤血又出不来,我心疼。去,把药拿来。”嬷嬷抓住他的手,这回,小厮没有半分犹豫就跑下船去了。
给唐玉章上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