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满意地笑了笑,又去找其他相对完整的尸首了。他一共牵了五条狗,点了七八个尸首才收集五个魂魄。有几个亡魂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宁可被阳光蒸融也不愿意沦为买卖的货物。
变成狗的他听到跟那人一起来的同伴都叫那人做“魏老板”。魏老板跟他的同伴不时地提及一个姓“瓜尔佳氏”的人,说是要将这些魂魄卖给瓜尔佳氏的人做阴兵。
他听到“阴兵”二字便有些后悔了。他生前就是做了兵被打死的,死后他可不想还做阴间的兵。可是他现在在狗的身体里,脖子上拴了铁链子,无法逃脱,只好顺从地跟着魏老板。
姥爹听到这里,脸色一沉。
小米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魏老板和他的同伴们将阵地上所有的尸首翻了一遍,终于打道回府。
他在中途有两次试图逃脱,都被魏老板发现,发现之后便免不了要受一顿毒打。后来他想通了,就是这样逃走也没有任何意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魏老板走了好几天路。
他跟着魏老板越走越兴奋,因为他发现魏老板似乎要去他的老家淄川。
果不其然,魏老板到了淄川。进淄川之前,魏老板和他的同伴们分开了。他们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几个人牵了一大群狗,这确实非常显眼。他从魏老板的口里听到一些买卖魂魄的内情,据说他们这种鬼贩子也有小派别之分,各个派别之间互相竞争,有时候会出现“运货”途中被同行打劫的现象。所以小派别的鬼贩子一到人比较多的地方便会化整为零。如此一来,即使遇到眼红的大派别的人袭击,他们也损失较小,不会被一网打尽。
魏老板便到了姥爹和小米居住的小旅店。他将五条狗交付店小二看管,自己先去同伴那里喝酒。魏老板嗜酒如命,一天不喝酒便浑身痒痒,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变成狗的他没想到会在这小旅店门口看见他生前的妻子,他兴奋地朝妻子扑过去,一时间忘记自己是条狗了。他见妻子询问店小二有没有看到小孩子,知道她是在找他们的孩子,他也焦急不已,连连吠叫。
可是他的妻子没能认出他,呆了一会儿就离开旅店了。
他非常失望。
可是快到晚上时,他发现他的妻子又来了。这次他还是忍不住要往妻子身上扑,想引起妻子的注意。
魏老板怕他露馅,便狠心将他踹得青皮脸肿,几乎将他的骨头都踹断。
他没有办法,只能呜呜地哭泣,可是就连哭声都跟狗没有两样。
后来姥爹和小米将他从魏老板那里救出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躺到了妻子身边。
他在外当兵快一年,从来没有机会近女色,此时突然睡在了妻子身边,他哪里忍得住?他一时之间又忘记自己是条狗了,竟然忘乎所以地要扒开妻子的衣服,要跟妻子做那男女之事。
妻子吓得将他踹下了床,就像他们新婚之夜,他要扒开新娘子的衣服时,紧张的新娘子将他踹到了地上一样。
被踹到地上之后,他心如猫抓。他醒悟了自己是条狗,如果强行要跟生前妻子发生什么,那就会用狗的身体玷污妻子。可是要他忍住,他又觉得太难。毕竟面前的女人就是曾与他同床共枕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妻子。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以前很多相爱的男女会山盟海誓,说什么生则同床死则同穴,说什么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都会厮守到老。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其中一个变成了狗,变成了其他畜生,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后来姥爹给他喂水,他一喝完便感觉晕头转向,天地颠倒,像发生了剧烈地震一般。他受不了这种感觉,终于倒下了。
不一会儿,他感觉脑袋不晕了,天地恢复过来了,地震平息了。
他睁开眼一看,自己的魂魄从狗的身体里出来了。
小米问姥爹道:“狗能做魂器?这是魏老板他们这些鬼贩子独创的术法吗?”
姥爹摇摇头,说道:“不是,这种术法首先在云贵一带出现的,后来才传到大江南北。开始的时候,会这种术法的人不是用狗来做魂魄容器的,而是用普通的坛坛罐罐。”
姥爹在古代志异书中曾看到过这种事例,说是曾有一个名叫费元龙的贵州按察使带着随从去云南的滇池附近游玩。有个姓张的家奴骑在马上跟在费元龙的后面。那姓张的家奴忽然大叫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家奴掉下来之后,发现左腿不见了。费元龙知道这是会邪术的人所为,于是张贴告示,宣称如果谁能把张姓家奴的腿治好就赏若干银两。很快便有一个老人来了,并说,这就是我干的,你这张姓家奴在贵州的时候依仗主人的地位作威作福,很多事情做得太过分,所以我故意让他受此惊吓。费元龙给老人道歉,保证以后好好看管下人。张姓家奴也不停地求饶,保证以后不敢了。于是,老人解开一个小荷包,拿出一条腿,那腿小得像蛤蟆的腿。老人口中念念有词,对着那条小腿呵气,然后向张姓家奴扔了过去。张姓家奴的左腿恢复如初。而老人领了赏钱大摇大摆离去。有人问费云龙为什么不将那老人抓起来。费云龙说,抓他也治不了他。
别人问费云龙为什么治不了那老人。
费云龙说,我在贵州为官的时候,有一个恶棍犯案重重,官府关于他的记录堆积如山。官府不是没有惩罚他。官府曾经将他活活打死,将他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