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觉的感知中,我意识到这里一直都有两个人交替出现在我周围,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我只能从脚步声判断他们的位置。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守着我,希望能看着我醒过来,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在猜测对方的身份。但是后来我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其中一个男人经常在守着我的时候接电话,确切的说是听电话,因为他只接通,却从来没说过一句话,而是听电话另一头的人交代着什么。
这个意想不到的小细节让我察觉到对方不是来守着我的,而是在监视。从对方交替监视的默契来看,一定出自训练有素的组织,不是军队就是警察——要么就是尉家的人。
我虽然昏迷了很久,却依然记得尉无过在神秘空间里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在我黑暗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激动的想要呐喊,才发现根本出不了声,只能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脏,等待熟悉的轮廓在眼前清晰起来。
“对不起,陈总,我是来告别的。”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也不清楚到底哪具身体是我的。我一直在杜小生和您说的杜小二之间变换,时间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杜小生,还是杜小二。”
“现在,我要告诉您的是关于我的秘密。”
尉氏家族刚刚兴起决定写一部几世几代共同完成的兵法著作时,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梁惠王的耳朵里。那时候尉家的家主不是尉缭,不是尉无过,而是一个由上任家主和正妻宋氏所生的次子尉无初。
传说这尉无初出生时可不了得,当时雷声大作,七月大雪纷飞,还伴有狂风暴起,整个魏国仿佛处在人间灾难之中。
更奇特的是,尉无初刚一呱呱坠地,就从他口中掉出一柄薄如纸片的飞刀来。当时的人们不认识飞刀,还以为是神明的指令,慌忙请了当地有名的神巫过来。神巫其实也是个半吊子,摸着飞刀看了半天,忽然脸色大变,仰天大喊一声:“欲坠欲亡,天也我哉!”接着便倒地而死。
说来也怪,这尉无初生下来就天赋异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通天理下明地经,而且智力超群,十五岁便接替上一任家主的工作,开始撰写未完成的兵书《尉缭子》。
尉家的人在当地向来很神秘,更何况还出了这么一个天才,当时各国都开始拉拢尉家,幼年的尉无初虽智商很高,但毕竟涉世太浅,最终被齐威王骗了去,导致尉家群龙无首,开始走向衰竭。
在尉家危急存亡之时,一个旁系子孙不知动用了什么办法,竟然私自某窜家主之位,并给自己取名为尉缭,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在尉无初为齐威王卖命的同时,尉家的剩余部分也在帮助梁惠王,最终形成了两方鼎力,互称王的局面,而尉无初也在之后消失在世俗界中,下落不明。
杜小生把这个故事告诉我,我虽然身体不能动,但还可以思考,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对口述故事想象出来的幻影。在这个当头,杜小生的影子忽然颤抖了一下,就像电流波动一样,瞬间消失了。
“杜小生!”
我大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回音响彻了整间屋子,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立即站了起来,不知是被我吓得还是怎么。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掀开被子就要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的前胸被别人贴上了密密麻麻的电极贴,源头是床头柜极旁边的几个大小不一的仪器。
一直看守着我的男子其实是好久不见的秦文泽。他一边摸出手机开始拨号,一边走过来按住我,说:“你别动。”
我哪里会听他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又摘掉嘴上紧绷着的吸氧管,嘶吼一句:“去你大爷的!”
秦文泽被我推了个猝不及防,手里的手机摔到地上,电池掉了出来。我像发了疯一样扯掉身上的电极贴,也不穿鞋,直接翻身越过病床的护栏跳下了床,刚要迈出脚步,才发现自己的腿软弱无力,直接摔了个狗啃泥。我没有力气站起来,只得气急败坏的冲病房外叫道:“杜小生!你他妈的要是个男人,就滚出来给我解释!”
一嗓子喊出来,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干脆仰天痛苦起来。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显得自己很软弱,但我只想哭,没命的哭。我倾尽周围那么多的生命,却连得知真相的机会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迷路的蚂蚁,被路过的孩童耍的团团转,最后他们玩累了,干脆一脚踩上来,把我碾得粉身碎骨。
我仿佛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难道我的心灵就这么不值钱吗?可以任由他们那些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玩弄?
秦文泽见我没有逃走,不慌不忙的捡起手机,走过来伸到我面前,用轻佻的语气说:“小枭枭,你是不是也觉得叔叔用摩托罗拉有点过时,想给叔叔换个新手机?”
我没有说话。盯着眼前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我应该自暴自弃下去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我不知道杜小生是怎么出现在我大脑中的,那就像一个幻影,也可以说是我的记忆,我在很久以前丢失了它,现在又重新想起来。
和秦文泽在病房里呆到傍晚,我醒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左右,期间秦文泽找小护士借了个手机,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还给我带了一碗老北京炸酱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