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紫衣正襟危坐,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紧紧盯着李君武的光头看。
彭金鳞化为猛虎在火灵霄宫前大快朵颐那种鲜血淋漓的场景在李君武脑中一闪而过,他默默在心里年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彭掌柜,千万不要打小僧的主意……”
冯子敬举起酒杯,恭敬道:“晚辈见过彭掌柜。”
“这厮真是会说话”
李君武心中道:“这个彭紫衣顶多二十出头,比他大不了几岁,居然自称晚辈。果然有钱的是大爷啊。”
冯子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彭紫衣手都没抬,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李君武的光头看。
李君武坐在冯子敬下手,只在进门时瞟了对面两人一眼,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他此刻的身份是青莲寺沙弥,韦陀尊者定嗔的师弟,小目犍连定痴,要非礼勿动、非礼勿言,非礼勿视。
“这一位,更不得了”
许员外指着李君武对面的中年男子道:“石延禄石先生,是山西布政使石大人府上的长公子,也是大名府知府范大人的师爷。
人人都说大名府的政令有一半是石先生手拟的,依我看,另一半即便不是石先生手拟,也是石先生口述的。
石先生是大名府真正的父母官,回春堂能在此立足,多亏石先生照拂。”
“一定是老天成心安排的……”
李君武心中苦笑:“石延禄,怎么听都跟那个大蟒蛇石延寿是兄弟啊……”
石延禄面白无须,与相貌英武的石延寿只有三分像,那张一团和气的脸倒是与许员外有四五分像。
石延禄穿了一身肥大的紫色衣衫,领口极高,将整个脖子都遮住。与肥硕的身形相比,他的两条手臂短的可怜,白白嫩嫩,婴儿一样。
冯子敬规规矩矩敬了石延禄一杯,石延禄与冯子敬对饮了一杯。
石延禄与冯子敬对饮时,有意瞥了李君武一眼。
李君武虽然未同石延禄对视,却能清楚地感到他的目光如两根针,刺入头皮,疼痛直达脑中。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李君武心中打鼓:“彭金鳞和石延寿,一个是虎妖,一个是蛇妖,我这刚刚出了焉独山主的龙窟,就遇到了虎妖的姊姊和蛇妖的兄长。
在妖怪眼中,阳气充盈的人是最美味的佳肴……可是我现在的阳气只是一个凡人啊,这两个家伙为何还一直盯着我的光头看?”
“听许翁说,冯公子在来的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是这位定痴大师为你解围”
石延禄盯着李君武道:“据我所知,半个月前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花了三百里银子从神霄派那里把冯公子借出来做侍卫。冯公子遇到的麻烦不会与我弟弟有关吧。”
“不会”
冯子敬面不改色道:“小弟初入江湖,石公子嫌我办事不力,他身边高手众多,不多我一个。我们在南岐县外就分道扬镳了……石先生,您说石公子花了三百里银子借我?师父跟我说的只有二十两……回头一定要找他算账。”
“原来如此”
石延禄道:“不知道冯公子在路上遇到的是什么麻烦?这位定痴大师又是如何替你解围的?”
石延禄接连问了两个问题,脸色虽然和善,口气却十分威严,似是在审问犯人一般。
“子敬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许员外笑道:“这位大师为你解围,自然是许府的朋友,石先生是贵客,你怎么能不把这位朋友介绍给石先生呢?”
“失礼失礼……”
冯子敬道:“小弟自罚三杯!”
冯子敬一面往酒杯里倒酒,一面给李君武使眼色:兄台,小弟编不下去了,该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