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支配身体的时候,施绵和其他人格一样,都呆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边,但又不像是被关禁闭的感觉。
在箱子里的时候,就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做一个长长的梦,看着丁烨在外边的经历。
当他情绪难以自控的时候,或者在箱子里的副人格因为看到他经历的某些事情而情绪波动变大时,就如同梦醒了似的,从箱子里出来接管身体。
也只有在两个人格交替的短短十几秒到一两分钟这个时段,才能看到对方,运气好还能说上几句话。
不过施绵因为出来的次数少,只见过丁烨、孟子渊和陈彪,哦,这次出来的时候还见到了一个董然然,看着像小学生的样子,哭兮兮地往箱子里钻,一句话也没和她说。
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个,她只希望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有人来打扰。
前几回的失败让施绵总结出了一个经验:越想离开这个世界,走的时候就要越平静,否则一个不好便会让其他人格察觉到她的执念。
所以这一次,她尽量找不会被外人打扰的地方,并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最惬意的心态去拥抱死亡。
吹进树林的烈烈海风像死神压抑住暴躁的温柔呢喃,寒冷扼住了她的身体,冻得神经末梢也渐渐麻木。
世界上的每一件事物都似乎被放到了无限大,而她在一点一点和世界融为一体。
海风的喘息和树木枝叶拍击的交响曲中,忽然混进了杂音。
施绵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屏住呼吸,试图在屏蔽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之后,辨别出杂音的由来。
是鞋底踩在草木上的声音!
施绵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人影将她从石头上拉起来。
“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不怕被冻感冒了啊?”吴庸在一旁已经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看她似乎只是过来换了个地方睡觉,完全不能理解这妹子的脑回路是怎么拐的。
或许真的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就是怕到时候她又躲回去,让丁烨本尊出来。
再次失败的施绵赌气地一屁股坐回石头上,恼道:“你管我做什么?丁烨也只是你的房东,哪有房客把手伸这么长的?”
吴庸虽然气她让自己连续两天不能睡个安稳觉,但感觉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就算把施绵带回去,只要还是她主导身体,这两天的事情就一定还会继续重演。
他又不可能不顾孟子渊的委托,任由施绵想干嘛干嘛。
叹了口气,坐到施绵旁边,吴庸拿出耐心对她说:“烨哥,我是你的房客,也是你的影迷,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
“这次你扮演的这个施绵,让我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如果不能清楚的知道你做这些事的原因,我一定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依稀能看到施绵不满的样子。
“烨哥,不,施绵,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世界?”
或许是明白了吴庸追根究底的决心,又或许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受到了吴庸的善意,施绵没再像之前一样抗拒,低下头喃喃道:“讨厌也没有吧,只是没什么喜欢的而已。”
“就好像在翻看一本枯燥的工具书,还被要求除了看这本书之外不能做别的任何事情。虽然对这本书我也称不上厌恶,但为了得到解脱,我宁愿烧了它。”
想想丁烨在成为演员之前的人生,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美好的事情。
吴庸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就没什么喜欢的食物、衣服,或者喜欢做的事情?”
“有啊,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有自己的喜好了。不过就算是喜欢,也没多深的程度吧,就算没有也没多大关系。”
“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活着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吴庸脱口而出。
却引来施绵一声嗤笑:“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活得有意义的人,不过是极少数而已,更多的普通人,只是在机械地重复枯燥无味的人生。”
“过了懵懂无知的幼年,然后和大多数人一样被送到学校,上学、考试、升学、工作、成家、养孩子,然后孩子也走一遍和自己没多大差别的路。”
“到了临死之际,再回头想想这一生,能留下些什么,有什么意义?”
“都没有。”
“那我想跳过中间那一段无聊的日子,有错吗?”
施绵正说到兴头上,却听见吴庸笑出声来,顿时升起一股奈何老牛不识琴音的恼意:“你笑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吴庸立刻收了笑,端正态度:“没,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段子,想不想听?”
“愿意讲就讲。”施绵没好气地说。
吴庸稍整腔调,拿出一副说书的架势,配上他练得极顺溜的口条,倒真像那么一回事:“这个段子是说的古时候一位先生和他的学生。”
“有一天,先生让学生对对子,于是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出了个上联:天上下雪不下水,雪到地上变成水,变成水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水。”
施绵没插话,但听到这里也不禁暗自吐槽这先生出上联的水准真够烂。
吴庸继续说:“这个学生平时就顽劣,听了先生的上联,竟是张口即来: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施绵听了先是一笑,继而横眉怒视:“你骂我吃屎!”
“我可没那么说,你又不是先生。”吴庸耸耸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