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樱是出身西楚的公主,这一点临安城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所以临安朝堂对于项樱在背后执政才会这么抵触。
项樱本身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现在她不仅要照顾肃王府上下的一大家子,还要兼顾朝堂诸事,本就颇为心烦,如果不是肃王府无人支撑,必须有一个主事之人,以项樱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是现在肃王府无人支撑,赵显不在临安城,她就必须好好撑起来这个家。
在外人看来,肃王府如今权倾朝野,光鲜无比,但是作为赵显的枕边人,项樱比谁都清楚赵显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这大启国外,齐楚两国正死死地盯着肃王府。
临安城里,也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肃王府,他们一秒钟也不会眨眼睛,都在等着赵显,或者说等着肃王府犯错。
从前赵显在肃王府处理政务的时候,哪怕是南疆的土人作乱打杀了官兵,临安城里某个侍郎的公子强抢的民女,赵显都必须亲自知道具体的情况。
当然,知道是知道,过不过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身为君主,耳聪目明是最起码的条件,你必须要让你的下属有一种你什么都知道的感觉,这样他们做事才会有所忌讳。
一旦你不能“明察秋毫”,那就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赵显现在还没有御极,所以他必须对朝堂有绝对的掌控力,最起码是在临安城里,不能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就需要每日接受大量的消息,所以赵显这几年才会过的这般烦闷,一直到今年,临安城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他才能够出京透气。
现在赵显离开了京城,但是肃王府该做的事情却不能放下不做,也就是说肃王府这个“机构”不能陷入瘫痪之中,因此项樱咬牙扛起了之前该赵显做的事情,每日里最起码要熬到三更天,她才有机会睡觉。
政事堂虽然送文书变少了,但是政事堂里还有一个肃王府的死忠赵恪,赵恪每日里还是会把政事堂里关键的文书抄录下来送到肃王府,这些文书,从前赵显也只是抽着看,而项樱则是每一本都翻过一遍。
赵显离开京城的这几个月,项樱过的很苦。
武媚娘尚且有北门学士替她处理政务,而项樱基本就只能靠自己。
现在,西楚犯边,项樱虽然身份特殊,但是该处理的事情却半点马虎不得,她立刻让宗卫府的人去请谢康还有林青两个肱骨之臣前来肃王府商议事情,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谢康跟林青两个人前后到达肃王府,两个人在肃王府的偏厅里,面见了肃王妃项樱。
与平日里见赵显不同,从前见赵显,两个人都是在书房里跟赵显密谈,但是项樱乃是女子,男女之间就多了不少忌讳,因此他们三个人只能在厅堂里说话,并且还不能关门。
林青跟谢康都是微微低头不敢直视项樱。
这是这个时代最基本的规矩。
阿绣给谢康林青两个人到了茶之后,项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次本宫请两位长辈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跟两位长辈商议。”
谢康跟林青对视一眼,两个人齐齐向项樱拱手:“王妃请讲。”
项樱从桌子上取下一封书信,让阿绣递到谢康手里,然后开口道:“这是宗卫府加急送过来的西陲消息,乃是夔州府西陲军主将杜将军的亲笔信,二位可以传看一番。”
谢康自小就是神童,看书都是一目十行,更不用提书信了,他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脸色就有些难看,然后伸手把书信递给了旁边的林青,对着项樱拱手道:“王妃,西楚无故犯我国境,应该是想掣肘我大启伐齐大军,我军在北齐境内节节胜利,此时正是关键时候,万不可因为西楚毁于一旦,因此老夫建议西陲军立刻放弃夔州以及西陈四郡,回守函谷关。”
说到这里,谢康沉声道:“函谷关自古都是天险,再加上西陲军也有不少火器,杜律此人向来稳妥,只要回首函谷关,坚持到我伐齐大军取胜,到时候西楚便再不足为患了。”
这个时候,赵显在齐州大败齐军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临安城,临安城里的隆武皇帝还在谢康等人的建议下,传宴三日,并且赦了江宁府整整三年的赋税,赵显在北齐境内的连连取胜,也让原本偏“gē pài”的临安朝堂,渐渐有了变成“鹰派”的趋势,所以谢康此时也不反对伐齐,不过他毕竟还是偏向保守的,并不敢建议南启两边同时交战。
此时,林青也已经看完了这封书信,他低头对项樱抱拳道:“王妃娘娘,现在王爷身在北齐,这种军国大事半点大意不得,之前王爷有过交待,若西楚兵进西陲,我大启能打就打,不能打便回撤函谷关,如今西楚火炮来犯,末将跟谢相一个意思,建议令杜将军率兵暂且撤回函谷关固守,等我大启伐齐大胜之后,再回首收……应付楚国不迟。”
林青是个心直口快的军汉,本来想说“收拾”楚国,但是想到面前这位王妃乃是西楚公主,这才硬生生住口,改称“应付”。
项樱微微皱眉:“西陈四郡还好说,我大启暂时还没有接手,但是夔州府已经在我大启治下八年多时间了,夔州府的百姓也早已经编户齐民,如果放弃夔州府,西楚在夔州府里肆意烧杀,又该如何是好?”
谢康皱了皱眉头,拱手低声道:“王妃,治国不可以有妇人之仁,夔州府的百姓固然重要,但是夔州的西陲军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