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沈家。
而沈家正堂内,沈昀卿温和含笑,“实在抱歉,梁公子,那位慕小姐已不在在下的府上。她的去向,在下也不知。”
梁景端放下茶盏,“却是我来迟了。”
两人对视,心照不宣,倒是沈夫人心有疑惑,这慕容小姐是何时离开府里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梁公子,一会儿是县令,一会儿又是县令的堂兄,究竟是何身份。看他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多半是出身官宦,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人家,只是这齐州府,姓梁的望族,好像没有。沈夫人想了半日,还是没想到,其实这也怪不了沈夫人,在她眼里天下也就是齐州那么大,她从未出过齐州,又怎么知道天外有天。天下各州府,比齐州大的多了去。
梁景端并未在沈家长待,逗留了会儿,他便带着随从返回了县衙。
眼下县衙乱成了一团,梁锦达这个昏庸县令,每日想着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还不被朝廷问罪。定远伯府的人自从吴天宝死后,就因此逮着梁锦达不放,梁锦达一个书呆子,又没个主见,见了定远伯府的人,就像老鼠见了猫,能躲则躲。幸亏有梁景端在,威吓住了定远伯府的人,但吴天宝死在县衙,确实铁一般的事实,捉拿韦虎这个凶犯,平阴县衙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堂兄,你回来了啊。”躲在桌案下的梁锦达乌纱帽也斜了,他小心翼翼地望了县衙外,见无人跟着梁景端,才放心地爬出来,哭丧着脸道,“堂兄,你快想个法子吧。那定远伯府的人都快把我逼死了。我要是再交不出韦虎,定远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堂兄,我家中还有老母等着我养老送终,我不能坐牢啊,堂兄,要不你把身份亮出来。”说到此,梁锦达忽然也不哭了,拍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以我们梁家的权势,一个小小的定远伯,有何可惧的!”
啪,梁景端一巴掌扇在梁锦达脸上,打得梁锦达眼冒金星,“我们梁氏一族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无能之辈,才会让我大哥这些年这么辛苦。你瞧瞧你,全身上下哪里像一个平阴县的县令!我告诉你,不准拿我大哥的身份去狐假虎威!”
“梁景端!”梁锦达也怒了,“你还不是仗着你兄长的官威到处仗势欺人。是,我梁锦达是没用,但这小小平阴令是靠我梁锦达自己十年寒窗苦读考出来的,我可并没有沾景珩堂兄半点光。听我祖父说,我们梁家子弟,乃前朝……”
“你不要命了吗!”梁景端捂住梁锦达的嘴,“这种话你也敢说。不知道现在汴州各地流言四起,说我们梁家野心勃勃。大哥平日是怎么教导我们的,要我们敛尽光芒,梁家子弟尽量远离汴州,越是富贵,我们就越危险。”
“堂兄,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我怕啊。”梁锦达一下子没了底气,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回去跟景珩堂兄说,就说这个县令我当不了了,让他再给我换个官做做。把我调回京师吧。不,要是当不了京官,去江南也行,江南富庶,我就去江南当个县令也可以啊。”
扶不起的阿斗啊,梁景端一脚踹开梁锦达,他以为这朝廷的官,是想换就能换的,别说这七品县令,就是一个芝麻绿豆的胥吏,一旦被朝廷内别有用心的人盯上,都会给大哥惹来麻烦。
“大哥在朝中的位子,你不是不知道,他若插手此事,总会有诸多不便。”总是同宗兄弟,一脉相连,梁景端叹气道,“你的事,我会想法子帮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韦虎。”
平阴县这么小的一个地方,那韦虎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还有,杀死吴天宝的,是济阳侯府的护卫。但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济阳候当真有这么大胆子,敢纵容自己的护卫在县衙内杀人。”梁景端负手,来回踱步,“想来定远伯也是心知肚明,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能和济阳侯相抗。这样,你马上下令让衙差去捉拿那个杀了吴天宝的济阳侯府护卫。”
啊!抓济阳侯府的人!梁锦达慌了,“堂兄,我不敢。”
“杀人者按律判决,有何不敢的!”梁景端道,“你不抓他,怎么向定远伯交代。相信我,不会有事的,若我料想不差,那个杀人的济阳侯府护卫,根本不会再回济阳侯府。”
所以,上济阳侯府抓人,也只是白跑一趟,梁锦达终于听明白了,如此一来,定远伯那里也有了交代,若是定远伯不服,大可以找济阳候理论,至于这两个府邸之间的恩怨,县衙就权作睁一眼闭一眼。
“堂兄这一招拖延之计,甚妙!”梁锦达抚掌,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这就去办。”
“等等,顺便让人查查登州慕家。”梁景端喊住梁锦达。
梁锦达古怪地看了一眼,打趣道,“堂兄莫不是对那位慕小姐一见倾心了吧。”能把堂兄逼得词穷的女子,不是个等闲之辈。那日在公堂上,算他眼拙了。
梁景端一脸严肃,“胡说什么。还不快去查。”
“是,是。”梁锦达连滚带爬,逃出了县衙。
梁景端唤来一名衙差,“备马。”
“是,梁大人。”在平阴县衙内,所有的衙差见了梁景端都是喊大人。县衙两大人,一个精明,一个昏庸,这是县衙内众所周知的事。
梁景端走出县衙,刚驻足片刻,便有八名衙差从四个方向策马而来,他们一看到梁景端,跳下马,其中一个衙差回禀道,“大人您所料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