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大胆地和于发和对视着,想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点线索。于主任留他在家里过夜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有意试探他,还是真心挽留他?
他看到的是真诚而关切的目光,里面没有一点虚情假意。
“叔叔,谢谢您,我真得走了。”申一甲说。
“这孩子。”于发和嘀咕了一句,无奈地抽出了身体,给申一甲让出一条路。
申一甲把两只脚胡乱插进鞋里,打开门锁,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他长吁了一口气,回身对于发和和聪聪摆了摆手。
申一甲看出来了,于主任是真心留他。他按捺着胸中涌动的波澜,匆匆下楼,很快就来到街上。
他停下脚步,扶住路边的一棵大树,蹲下身子,呜呜哭了起来。
他的感动是因为于发和。
刚才,他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于发和的笑,那是一种慈爱的笑!
于发和留下他,是因为把他当成了晚辈,当成了自己的未来女婿。
于发和的那种笑容,申一甲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果说留他在家里住下,是于发和对他的一种恩宠,那这种恩宠完全是为了自己的闺女。他太想给聪聪幸福了,可他又是那么的无助,在事业上春风得意,并没有减轻他难以言表的无奈和忧虑。
申一甲知道,如果他在于发和的家里住下来的话,那同时也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娶聪聪的打算。而于发和需要的,正是他的这种态度。
申一甲在明亮的街灯下踽踽独行。
聪聪、于发和、关颖三个人的面孔不断地在他的眼前闪过。
申一甲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在于发和家住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他无论怎么想像,脑海里也无法出现这个画面。
半个小时以后,他回到了推拿店,电动卷拉门放下了一半,刚好露出门锁。卷拉门应该是娟子在走之前放下的,他回来晚上的时候,她经常锁好里面的门,再把卷拉门放下一半,然后才离开。
他进了推拿店,放下电动卷拉门,又从里面把门锁好。
休息室的灯突然亮了,把申一甲吓了一跳。娟子睡眼惺忪地出了休息室,整理着纷乱的头发。
“死丫头,你想吓死我啊。”申一甲感到很意外。
“我一个姑娘家都没害怕,你怕什么啊?”娟子不以为然地说。
娟子在推拿店里靠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又送走了按摩师,就是不见申一甲回来。她本来想锁了门走人,但又想等一等申一甲,不想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娟子跟在申一甲的身后,问寒问暖的,申一甲进了推拿室,喝了瓶水,又转了出来。
“你又要干什么去?”娟子厉声道。
“干什么?送你回家啊,你不回家了?这么晚了,你妈怎么也不管你啊。”申一甲说。
“一甲,你真是狼心狗肺,人家不放心你,一直等到你现在,你不领情不说,还……”娟子垂下了头。
申一甲把双手架在娟子的肩膀上,笑嘻嘻的。他当然知道娟子在等他,可这是多此一举啊,他还得送她回家。
“家里没人,都出去探亲了。”娟子说。
“原来如北啊!”申一甲得意地笑了,“今天晚上你可以不回去了。”
“我不回去了,你还不得找不到北啊?”娟子不悦道。
“找什么北,我要睡觉。”申一甲说。
“那你真不送人家了?”娟子的眼睛翻的一下。
“你要真想回去,我当然送啊。”申一甲说,“姑奶奶,别回去了,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娟子盯着申一甲的眼睛,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什么秘密来。申一甲收敛笑容,伸出舌头,冲娟子做了一个鬼脸。
娟子把申一甲的胳膊从她的肩上拿开:“一甲哥,你是不是哭过了?”
“没……没有啊。”申一甲忙遮掩着。他不得不佩服娟子的眼睛,竟然能看出他哭过了。
“我不信,那你的眼睛圈怎么红了。”娟子说,“你又不化妆,你又不过敏。”
“那你说吧,什么事能让我哭?”申一甲问,“外面风大,迷了我的眼。”
娟子将信将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走了?”申一甲不想接这个话茬。
“不走了?那我睡哪儿啊,休息室的沙发有点硬。”娟子说。
申一甲拉着娟子的胳膊,来到了推拿室,指了指按摩床。
娟子撇撇嘴,眼睛在屋里搜寻着。这张床是推拿店里最贵的床了,申一甲让娟子睡这张床,也是为了让娟子高兴,这样他就不用再去送她回家了。
“这张贵宾床,今天就给你用了。”申一甲说。
“少来,还用你我用,哪天不是我想用就用。”娟子的声音娇滴滴的。“我……我害怕,我想回家。”
“回家?家里不也是你一个人嘛。”申一甲说。
“就是,回家我也害怕。”娟子说。
申一甲到这时终于明白了,娟子不想回家是因为害怕,即使他把她送到家里,也得把她领回来。
他扔下娟子,在推拿店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他没有找到娟子不害怕的地方。
“你就睡这儿吧,我陪着你。”申一甲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说。
“我不……我不能和你在一个房间睡觉。”娟子说。
“哎呀,姑奶奶,你又害怕,又不让我陪你,那你说吧,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申一甲说。
娟子领着